说到这里两人都没有往下再说,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过了一会儿英廉看向多年的老友开口道:
“和珅你真的那么看好?”
那天袁老一开口他就知道老友的意思了,虽然他也挺欣赏那个年轻人,但是总有些犹豫。
“好不好还用我说?你那双眼可比我厉害多了!”
袁老看着眼前的老友,雷厉风行了一辈子了,什么时候看见他在一件事上这么裹足不前过?果然儿孙都是来讨债的啊!
“但是门不当户不对,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家底终究是太薄了,我怕霁霁以后吃苦啊!”
英廉说道这里眉头紧锁,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袁老看着老友这个样子,心里不由的感慨,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向心思通透的英廉都是这样迷茫,果然是古人诚不欺我啊!
“糊涂,怎么也跟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一样在乎门第之间了?”
看着老友情绪越来越低落,袁老顿时怒从心起呵斥了一句。
“门当户对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英廉不解的看着袁老。
“门当户对一般情况下当然没什么错,双方的家庭背景,生活习惯,三观都会差不多,夫妻两人能更好的接纳对方,就算有什么恶习,周围人都是这种情况,也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英廉虽然知道袁老这么说没有错,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心里总觉的有些失落,又不知到说什么,好在袁老也没有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接着他的话说道:
“但是,我们霁霁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她比那些人优秀多了,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要不光宗耀祖那是肯定的!”
提起冯霁霁两人都是一脸的骄傲以及遗憾。
“别说京师里的那些混小子配不上她,就算有你舍得从小培养到大的霁霁就那么被关进后宅?像个金丝雀一样被折断翅膀?”
英廉被袁老问住了,他舍得吗?他不舍得,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拖着孙女的婚事了,但是还是不甘心的说道:
“万一她以后的夫君理解她,支持她那?”
“呵呵,咱们大清有几个男的会被夫人管的死死的?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别说别人你我能做到吗?”袁老毫不留情的戳破英廉的幻想。
“就算真有这么一个人在,但是婆媳那一关那?谁能容忍儿媳爬到儿子头上?后宅折磨人的手段多着那,你一个爷爷到时候又能说什么?”
袁老的话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英廉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后悔将霁霁带在身边,培养的这么优秀。
看着英廉后悔的样子,袁老也有些不忍心了,但是这老东西不敲打始终认不清现实,下不了决心。
“行了,跟霁霁嫁不出去了一样,你别告诉我那天我说的话你没听懂。”袁老打断英廉的思绪说道。
“什么话?”英廉一脸不解的看着袁老。
“行了,别装了,过犹不及,你要是真没意思,那天你会给那小子出难题?最后还把他一把?”袁老没好气的瞪了英廉一眼,这老狐狸还没完没了了。
英廉被戳破了伪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干咳一声说道:
“你觉得怎么样?”
“别的不说,这小子无父无母,霁霁嫁过去以后不用侍奉公婆,晨昏定省,虽然有个小叔子,但是我看那兄弟两个感情很好,和琳更是处处听和珅的。”
“另外我那天在书院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观那兄弟两个一文一武,个个不凡,以后朝中定有他们兄弟一席之位。”
袁老神情严肃的说道。
听闻这话,英廉也是神色一怔,随后就释然了。
一直盯着英廉看的袁老不由得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跟我说?”
英廉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将当日自己买和珅田地的事情以及当天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袁老听了当日的事情也不说话了,两人静静地在屋里喝起茶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此子就算没有霁霁的事情也值得我们交好,能结个善缘就结个善缘吧。”
此时,学院里和珅一脸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小胖子:
“你说什么?。”
小胖子看着和珅吃惊的模样,心里舒坦多了,站在课堂内大声的说道:
“我,廖轩,正式的向你下战书,一个月以后的狩猎大赛,我们光明正大的一决雌雄,当然了,你要是怂了可以不参加。”
说完这话,小胖子冲着和珅悄声说道:
“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捅出去,大不了一起被学院开除,反正老头子就我这一个儿子。”
站在和珅身旁的福康安此时脸色难看无比,在大清有人公开挑战了,不关打得过打不过都要应战,否则就会被人看不起,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就算以后进入仕途,都会比别人麻烦,小胖子这一招是阳谋,明明知道里面有陷阱,他们也得跳下去。
至于小胖子的威胁,呵呵,还真的是抓住了和珅的痛脚,小胖子不怕,他阿玛是尚书,姐夫是九门提督,就算他不学无术,整日里花天酒地,他以后也可以承袭官位,他父亲也会给他铺平道路,和珅不一样,要想以后出人头地,全要靠自己打拼,所以他不能出错,也不允许自己出错。
这一刻和珅又一次的在心中骂道:“该死的封建社会,一点遮羞布都不需要,走后门,白拿奉禄还这么理直气壮,社会风气如此不堪,怪不得大清从乾隆以后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让我同意也不是不可以,总要加点彩头吧?要不然多没意思!”
想通这些,和珅也不再抗拒了,反正也躲不过,只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了。
“好啊,谁输了,以后见到对方要以弟子礼拜见。”小胖子一脸坏笑的看着和珅。
清朝奉行儒家,最是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和珅听闻此话,内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些虚名有什么好挣得?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实在!
“除了这个我们再加上五千两白银作为赌金,你敢不敢?当然拿不出来你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
和珅笑眯眯的看着小胖子,就像看到一堆金元宝一样,越看越可爱。
“什么!你疯了?”
“五千两?你拿的出来吗?”
前一声是福康安说的,后一声是小胖子说的。
和珅冲福康安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儿,这才笑着看向小胖子:
“怎么?你该不会拿不出来吧?”
“谁说我拿不出来的?我们走着瞧。”小胖子恨恨的看向和珅,跟吞了一个死苍蝇一样难受。
该死的,虽然阿玛平时不限制自己花销,姐姐也会给自己零花钱,但是他平时大手大脚习惯了,也没有攒钱的意识,这一下拿出五千两白银,他还真有些拿不出来,这该死的破落户。
心里想着,嘴上的威风不能落下,自己稳赢不是吗?这小子自己找死给自己送银子哪有不收的道理?
看着小胖子走了,福康安一把拍向和珅:“你是不是昨天打架伤了脑袋?你怎么想的?那可是五千两白银啊?”
看着暴跳如雷的福康安,和珅老神在在的说道:“淡定,你怕什么?山人自有妙计。”
“淡定?淡定你妹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狩猎的事情?”福康安看着眼前的和珅,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烧坏了!
和珅一脸疑惑的看着福康安问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看和珅的样子他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了,福康安头疼的跟他解释道:
“一个月以后的狩猎是我们京师的传统,几乎所有的达官贵族都会来参加,一些夫人也会趁此机会为家里的小辈挑选良人,据我所知张云伟当年就是一举夺冠,这才被丰升额看重,将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他。”
听到这里和珅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张云伟?”
“对,没错,他就是廖轩的姐夫,你见过的九门提督张大人,而且他一直以此为荣,府里专门养了一支狩猎队伍。”
福康安看到和珅终于认清事情的严重性了,顿时有些幸灾乐祸,能看到这小子吃瘪也不错!
“所以~我能拒绝不参加吗?”和珅问道。
“不能。”福康安斩钉截铁的回答,他要看看和珅怎么处理,五千两差不多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吧。
“那不就得了。”和珅说完就准备回家去。
福康安一头雾水大拉住和珅问道:“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啊,但是担心有用吗?况且不是~”和珅拉长语调说道。
“不是什么?”福长安好奇的问道。
“不是还有你吗?天塌了有你顶着,我怕什么,别告诉我你没有办法,我不信!”和珅坏坏的看着福康安,一副你自己非要问的样子。
福康安被噎的一口唾沫差点儿淹死自己,都怪他嘴欠,非要跟着问,看吧又把自己坑进去了,这小子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不过他喜欢。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和珅还是非常重视这件事的,福康安回去就从家里带来了一支队伍,都是跟着傅恒打过仗的老兵,听说这支队伍当年就是以擅长丛林作战而出名。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而小胖子也在不留余力的宣传这场赌约,立誓要让和珅一败涂地,在京师再也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