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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月下渡劫人覆灭

芥莘心中不安,被抱在小白怀里她不便行动,只能挣扎扭动。

“轰隆隆——”第一道惊雷落下,大地为之一颤,大片碎石落下,小白紧紧的把芥莘护在怀里。

“走——”羽踹飞扑上去的人,然后招呼着还在背后的牧和霖。

“霖,你先走……这里我守着,迎客镇是主人的心血,我不想它毁了!”牧推开霖,替他解决了面前的黑衣人。

“说什么傻话,迎客镇是所有人的心血,你不愿看到它被毁,我何尝不是?”霖重新站到牧身旁道。

“霖,可知此事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这种事我一个人就够了!”牧道。

霖与牧背靠背,一边与围在四周的人对峙一边道:“废话少说,你我是兄弟,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送死。主人不是你一个人的,守护迎客镇也不是你一个人的!”

“空间崩塌,岂是你我之力可以修复的?你们留下就是找死!”羽对着两个人喊道,心下十分急切。

“对不起……”牧和霖异口同声道,随后在羽和小白身后打开传送门,用劲力推着她们进了门。

虽说迎客镇只有一道离开的门,但是一直陪在瓷音身边的牧霖羽都有瓷音撕裂空间的能力,所以能够轻易制造出口。

“不要——”随着传送门关闭,羽看见牧和霖誓死的眼神,不由得落了泪。

他们都是瓷音一手带大的,相处已过千年,在瓷音还未建立迎客镇的时候就跟在瓷音身边了。瓷音对他们而言如同家人,迎客镇就是他们一直守护的家,瓷音虽然不在了,但是他们仍想守护那个共同的家。

“小白——护送茧出去,确保把她送到巫山之主瑞雪手中,仅凭牧和霖是无法修补破碎的空间的。若是我们不幸遇难,也请你回来,找到主人的尸骨,好生安葬……”羽对小白叮嘱道,随后也撕开空间回到迎客镇。

小白紧紧抱着芥莘,呆愣愣的看着羽消失的背影,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他们都是同样的人,一直为迎客镇的未来努力着,小白也想像羽他们一样为瓷音而战,可是她不能,她什么也做不好。

小白强忍着眼泪护送芥莘出了传送的通道,外面也是黑夜,浓郁的夜色无星无月,只有死一样的沉寂。

芥莘离开后,迎客镇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月下的雷劫不像普通雷劫那样,只需扛过数道雷击便好。月下这种雷劫更像天道的某种使命,百花齐飞以表庆祝,迷香清酒以表恭迎,九九八十一道惊雷,这种规模的雷劫好似只有上古时期的人渡劫才出现过,不过也不尽相同。

最为著名的便是垠川的山崩地裂川河倒流一惊雷,那时便注定她这个人并不简单。还有百鸟朝凤六四雷劫,双凤齐飞四九雷劫……雷劫声势越是浩大,这人日后成就也就越大。

月下这种雷劫也是只此一列,也不知他渡劫成功后会有怎样的光彩。迎客镇是独立的空间,它会随着空间主人的消弥而崩塌,而那些被困在其中的人也会掉入空间裂缝被掩埋。

虽然大部分人都提前被转移出去,但生前罪孽深重并未完全悔改的人被留下,等待着他们的是命运的审核。

月下将自身的全部灵力都用来保护瓷音的尸身,却用肉体直接承受着雷劫的轰击。强烈的电流让他全身颤抖,血管蓬勃,但他仍旧咬着牙不吭一声。

电闪雷鸣,火光漫天,许许多多的人涌向出口,活着的路只有一条,他们为此争得头破血流。羽奔向牧和霖身旁,和他们一同战斗。

闷雷巨响撑开了并不牢固的空间结界,飓风疯狂的涌入,席卷着房顶上的青瓦以及街道上的小摊。

三人绕过飓风中心,从旁侧抵达裂缝,羽负责用手结印修补,牧负责拉住羽,防止她被吸进那裂缝,而霖则抵挡一下已经眼红了的黑衣人。

随着雷劫接近尾声,裂缝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三人灵力几近耗尽,可是迎客镇上方还有两个极大的裂缝,那裂缝如深渊一般,看一眼都觉得恐怖。

迎客镇的人数极速下降,有已经逃离的,有互相争斗中死去的,也有被吸入裂缝的,此时的迎客镇已经残破不堪,空无一人的街道,被掀飞房顶的楼阁,空荡荡的居民楼。

三人对视一眼,眼里尽是决然,若是不能带着迎客镇一起存活,那便和它一起覆灭。

迎客阁的阁顶,月下依旧紧紧抱着瓷音,他知道,这最后一个雷击,是之前所有雷击加起来的威力,此时几近残破的他还能不能接下这一击还是个未知数。

“仇颜——”月下吻着瓷音的头顶,榨尽自己最后一点灵力将自己和瓷音护在一起。“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白色的巨雷轰下,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被掀飞的房顶木屑,弥散成雾气的河水,飘零落地的花瓣……都化为弥粉。

那之后,世上再无迎客镇,没有人找得到进入迎客镇的入口,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是否还活着。迎客镇成了一个传说,瓷音成了一个传说……

小白抱着芥莘,十分无助的蹲在地上痛哭,她从未出过迎客镇,从未接触过迎客阁中之外的人,这一下她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找巫山。她是聋哑人,虽然看得懂口语,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问路。

“喵?”已经恢复不少力气的芥莘急切的喊了一句,在她能看到的方向,有四个人同样通过传送门追了过来,他们手里提着刀和剑正在迅速靠近。

小白意识到不妙,连忙抱着芥莘转身后退,当她看到来人时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她跟在汐身旁时,只是专心学读心术和空间侧写,极少接触斗法方面的。所以她看到拿剑的人脚都开始发软。

“啊啊——”小白丢下芥莘,示意她先走,自己可以拖延时间为她争取逃跑机会。

芥莘摇摇头不肯离去。

刀光剑影,如影随形,即使再无决斗能力,小白还有一身蛮力,刀也好,剑也罢,能躲的攻击就躲,躲不过的就硬抗着,然后出拳打得他们骨肉分离。

芥莘跟在小白身旁,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干扰对方,然后见机挥爪,给小白制造机会。两个人虽然打得艰难,也受了不少伤,但至少把对方都打趴下了。

那些人见小白和芥莘如此狠厉,心下忌惮,却不想放弃。几个人用眼神商量了一下,最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了上去。

芥莘见那些人瞄准了小白,也顾不得自己灵力够不够,立刻变成巨大的妖身迎了上去,三两下便拍飞了那群人。妖身维持了仅仅三秒,却几乎耗光了芥莘所有的灵气,三秒过后,她又是那只弱小的狸猫。

芥莘脚步不稳的走了好几步走到小白脚边,只见小白一身白裙尽数染红,鲜血顺着她手臂肩上腹部的伤口流下,滴答滴答声在寂静的夜回响。

“喵嗷~”芥莘看着这样的小白,十分担心,便硬撑着变成半妖形扶着小白。

小白看着芥莘,凄惨一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便在芥莘眼前倒下了。她和羽她们血脉相连,此时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小白瞪大了眼望着天,天空中出现了他们的身影,笑得魅惑的主人,嗔怒的羽,大大咧咧的牧,温柔笑着的霖……

小白走了,眼角挂着泪水,脸上带着笑,仿佛看到了最开心的事。

“小,小白……”芥莘跪倒在地,双目已经被泪水湿透了。

“喵嗷……”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空,引来惊雷阵阵。

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在芥莘身上,这波强烈的雷击差点让她魂飞魄散,庆幸的时她扛过去了,修炼还突破了,本命到成魄,芥莘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开心,只是更加难过。

初麟山乱葬岗,蓝绿色的鬼火围在芥莘身旁,她背着小白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艰难,她要带她回巫山,带她去看外面的风景,要带她认识自己的朋友。

乱葬岗的路曲折盘旋,杂草丛生,更有裸露的白骨骷髅,芥莘胆战心惊的在其中行走,偶尔踩到不明的东西时还会被吓到,但是走久了,她便不在意了。小白越来越凉的身子让她发慌,可是她不能停下脚步,她不能让小白一个人留在这种鬼地方。

灵力的透支让芥莘眼前眩晕,她踉跄着扶住一旁的树干,最后还是不敌那眩晕感,很快便倒了下去并变成一只小小的狸猫。

在她昏过去的最后时刻,微眯着的眼缝中,一白衣人手里提着泛黄的灯笼向她走进,并道了声:“阿弥陀佛。”

“师父……”芥莘喃喃出声。

年方七岁的戒嗔抱起伤痕累累的芥莘,摸了一下毫无气息的小白,叹了口气摇摇头,随后盘腿颂了一段超度的经文。

今夜格外的长,迎客镇覆灭的消息在六界传开,有人欢喜有人愁。

侥幸存活的人静静听着别人说着里面的光景,自己却一言不发,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里面的事,可是经此一遭,他们也变得沉默。

汐回莫家后,大长老将他亲手杀了瓷音的事在各大家族说了遍,他成为修仙世家这一辈人中的佼佼者。莫家家主在修士聚会时正式宣布他为下任家主,莫家在修仙界的地位随之提升。可是……这些都不是汐想要的,他要的那个人再也不在了,他再也没有笑过!

绪川刚刚得知梓童在迎客镇,正准备赶往迎客镇时,便得知迎客镇被人入侵,已经不复存在了,里面的人无一生还。他懊悔不已,便褪去人身,狠心和姜何娇断绝关系,从此走上一条寻迎客镇之路。

芥莘醒来是在三日后,那时的她身受重伤,连爬起来都成问题。即使这样,她依旧挣扎的爬下床,一摇一晃的下了山,她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找到小白最后的位置,可是什么也找不到了,小白的尸骨不见了。或许被野兽拖了去吃掉了,或许被过路人给掩埋了,芥莘不知道,心里难受得紧。

几近绝望的她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要去何方,幸好戒嗔及时找到她并带回凌虚寺,否则还不知道她会怎样。

“伤还未好,便到处乱跑,你这小猫命还挺大!”寻了芥莘许久的戒嗔戳着芥莘的小脑袋,虽然有埋怨,更多的还是关切。

芥莘垂着头,状态很不好。

戒嗔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稍稍说了一句。

那日,戒嗔因私自下山被方丈罚抄妙法莲华经。从入夜抄到天明,禅房的油灯添了好几回,芥莘卧睡在戒嗔身旁,只要戒嗔一有动静她便醒来。每次睁眼,她看到的便是戒嗔认真抄书的模样。

约莫休息了十天,芥莘恢复了一点灵力,然后她尝试着用意念找师父,可是什么也感觉不到。这个世上,对她好的人又少了一个了……

那之后,芥莘日日夜夜趴在窗口,一边听着戒嗔诵经,一边看着远方。戒嗔诵经完毕会和月下一样,摸着她的小脑袋,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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