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大人,宛城水灾一事,依属下派出的密探来报,似乎......另有隐情。”
被唤作大人的便是当今相国——傅珩。
傅珩仍是一袭白衣,青丝以同样纯白的发带随意绾着,他低垂着眼睑,宛如画中人一般,端的是眉目如画,清冽幽然。
闻言,傅珩轻轻地啜了一口清茶,不紧不慢道:“宛城邻近帝都,若宛城出事,必定波及帝都。“
“属下明白了,定会查清此事,只是......”
“何事?”
“那李登真的可信么?”
“呵呵,高鸟尽,良弓藏。他又怎会不明白。”
......
“夫君,妾身做了银耳莲子羹......”
“放下吧。”傅珩连头都未抬,语气淡然。
沈流莺呆了半晌,自她嫁给傅珩,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他们甚至都不曾同房......思及此,沈流莺神色黯然,但也只是一瞬即逝,她又恢复了以往乖巧的模样。
“那妾身先退下了,汤,要趁热喝。”
依旧没得到回答,沈流莺自嘲地笑笑,退下了。
一夜的大风直到天明才收煞,接着又下起毛毛细雨来,天空被蒙上一片灰色,街上马车木轮辘辘的重声,从湿空气传来,分外滞涩。
“夫君,你真要背叛大人,投靠丞相吗?”一长相上佳的妇人忧心忡忡地问道。
“大人养士纳贤,废而不用。况且大人多疑,为夫又知晓太多,若继续留在他身边,恐怕是狡兔死,走狗烹。为今之计,唯有投靠另一强大的势力,恭亲王不问朝政,而傅相虽任职不久,但深受皇上宠信,故而投奔他是为夫能想的最好的办法了。”
“如此,也只能这样了。”妇人叹道。
日西月复东,转眼即是沈将离进宫的日子。
她含泪拜别了父母,父亲母亲拉着她的手说的最多的便是:“谨言慎行。“她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日由宫廷内监宣读的圣旨又萦绕在沈将离耳边:奉旨:咨东都知府之女沈流莺,今册为答应,于五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她感到意外地冷静。
沈将离与其他被册封的秀女一同被宫中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迎回了宫。
不同于昨日的湿冷滞涩,这一日,天气大好。
沈将离被女官引向了居住的宫室,这是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景致甚好,院落种满了石榴,渐向北边,有一处水池,白石为栏,环抱水池。再进数步,穿过回廊,便可到达嫔妃居住的寝室了。
沈将离站立片刻,盯着寝室的一大盆牡丹,微微蹙眉,她扫了站的规规矩矩的宫女和太监一眼,状似随意地问了句:“这花是每位小主宫里都有的么?”
“回小主,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说是庆贺新贵入主,寓意吉祥。”
闻言,沈将离挑了挑眉,颇自讶,牡丹乃百花之王,皇后此举,只怕会给她增添许多猜测妒忌。
她未露声色,只是笑笑,道:“皇后娘娘有心了。改日须得前去拜访一番。”
沈将离在挽云和彩云的搀扶在正间坐下。
下人们皆向她叩头请安,她沉默不语,果然,他们见她不说话,变得愈加恭谨起来。
茶喝了两口,她才笑道:“都起来吧,从今往后,跟了我,你们便是我的人了,今后自是不会亏了你们,但是——若有人想图谋不轨,行不义之事,就休怪我无情了。”
下人们皆凛然道:“奴婢(奴才)定会忠心侍主,绝无二心!”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赏。”
挽云彩云便拿出先前准备好的银子分发下去,一时间,屋子里都是下人们谢恩的声音。
沈将离深知对待他们,须得恩威并重,虽不知这招是否奏效,又能奏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