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他给她的婚礼
闻名遐迩的钻石单身汉——端木禾的追求者随时随地高调慕名而来，尽管他一直宣称自己有女朋友，可是恋爱自由，有些姑娘太热情、太激进、太执着，坚持认定只要他不结婚，但凡单身的，就有追求他的权利。
长此以往，端木禾担心柯姑娘见多了，一不小心走了心，疑了心，伤了心，难捱的还是他自己，便暗暗筹谋提前了计划，补上欠着朋友的一顿大餐，也免得纪明月见面就挤兑。
“端木律师要包机请大家旅行吃大餐啦！”律所一大早就炸开了锅。
端木禾又出差了，人没回来却给律所的全体员工发了电子邀请函，还安排了假期，同时委托旅行社为每个人派发了机票，同时收到邀请函的还有安居所有熟识的朋友，并一纸公文嘱托纪明月兹事体大，一定妥善安排公司的工作和假期，携众人出席宴会。
机上一同出发的人与人之间都很熟络，大家兴致勃勃猜想端木禾的心思，跟大家搭同一班飞机的当然还有许寒，他答应端木禾带齐全家五口人一起赴他的神秘之约。
联络不到端木禾的柯立人和大家一样在猜测端木禾此番高调之举的用意，完全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大队人马在导游小姐的带领下出了机场，坐上了大巴车，路越走越蜿蜒偏僻……
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派深秋风景，沿途红、绿、黄三色混合的树林装点了一座座大山，像一副活脱的油画……一会儿又是山间果树成林，苹果、梨在秋风料峭中倔强摇晃，橙黄的柿子在枝丫上像极了节日里的小灯笼……一会儿是整齐笔直的杨树矗立成行迎风而动，金黄色的树叶随风飘落，在地面堆积成了一片黄金满地……一会儿是公路两旁花海无边，大片大片的波斯菊在冷风中嫣然盛放，引得蝶蜂起舞……一会儿是淡黄色的稻田泛着金波铺在丘陵之上，沉甸甸的稻穗弯着腰，稻草人戴着草帽张开双臂调皮地摇头晃脑，煞是可爱……一会儿是水光潋滟的水畔，簇拥而生的芦苇，银色的苇穗轻扬起骄傲，疾风扫过，尽是妖娆……
长相甜美的导游小姐介绍：“亲爱的朋友们，现在我们行进到了白桦岭，漫山遍野的树木是可爱的白桦，翻过了这道岭，我们就会到达最终的目的地——北归村。每年春天一到，北归的鸟儿就会栖息在这片静谧的山水之中，村子也因此而得名。北归村一面傍水，傍的是碧波涟涟的朝思湖，三面环山，环抱它的是钟灵毓秀的暮想山，光听名字就觉得很浪漫了吧！当地流传已久的关于水神山神相爱相守、不离不弃的传说也很唯美，非常适合人们来这里发生、发酵、发展爱情哟！我们这里远离喧嚣，地理环境得天独厚，农业、林业、牧业、渔业都非常丰富，旱涝保收，四季不愁，四百户村民始终保留着可持续发展的原生态农作生产，所以山还是绿的，水还是纯的，风还是清的，雨都是甜的。在这儿呢，我代表北归村的全体村民希望大家此次前来村子做客，可以洗去一身疲倦，身心无限愉悦。”
到了北归村，导游小姐带大家入住了村子里唯一的酒店，稍作调整休息之后，大家出发与端木禾汇合。
车子最终停了下来，一座被参差不齐的石墙围绕的三层石头建筑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导游小姐带着大家走进院子。
“尖顶城堡啊，我只在欧洲见过这种风格的建筑，好童话啊，是给公主住的吗？”
“小池塘里的水很清啊，引进又引出，原来是活的山泉水啊，还有好多鱼哦。”
“菜园里的大白菜、菠菜、白萝卜长势都很不错啊，可以拔一棵胡萝卜尝尝鲜吗？”
“看，树下有俩秋千，小时候才玩过的童年神器啊。”
“小桥、流水、人家，藤蔓，老树，飞鸟，诗一样的世外桃源啊。”
“这里空气真好，有一股原始的草木味儿和天然的花草味儿，啊——是大自然的味道，要醉了。”
……大家沉浸其中，无限赞叹。
“这庭院，好眼熟啊！”纪明月看向柯立人。
柯立人耸耸肩，“就是我们前阵子参与设计过的案子，估计室内我们还会更熟悉。”
端木禾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笑着欢迎，“正好赶上吃晚饭，辛苦大家了，欢迎亲爱的朋友北归回家！”他上前拥抱了商妈妈和许爸爸，接过了他们的行李，冲柯立人心领神会眨眨眼，悄声说：“辛苦了，柯姑娘。”
“神神秘秘，你在搞什么鬼？”
端木禾故意卖关子，调皮地说：“就不告诉你。”
纪明月说：“亲爱的大律师，吃你的饭真不容易啊，还要跋山涉水，舟车劳顿，我一会要好好看一下席面菜色，能不能堵上我极力想吐槽你的嘴。”
“纪大总裁，我保证这顿饭物有所值，桌面上的每一道菜都来自于咱们身处的这个自然生态圈，菜里没有农药，肉里没有激素，就怕吃惯了垃圾食品的你吃不惯。”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柯立人熟悉的设计，她是设计者，安居是制造者，这里有一半参与过的人都不感觉陌生。
“我们的宴会厅设在楼顶，大家可以在那里看看风景稍作休息，美食美酒应有尽有。”导游小姐带领大家前往天台。
端木禾迫不及待拦住柯立人，拉着她穿过小起居室去到主卧，几天没见，思念得很，他抱着她亲吻了她，在耳边轻轻柔情蜜意地说了想她，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虽然楼上全部都是你熟悉的人，但今晚也是一个比较正式的晚宴，我给你准备了要穿的衣服和鞋子，你简单收拾一下，然后早点出来帮我尽地主之谊。”
柯立人拉住他，“你不太对劲儿哟，紧张兮兮的，一顿饭而已，搞这么复杂，憋着什么坏呢？”
“在老婆大人面前，我坏得起来吗？”端木禾又缠上她的腰，“你再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可就不走了，咱俩锁起门来亲亲抱抱举高高，给楼顶那帮家伙放个鸽子，肯定特别好玩儿。”
柯立人一脸无奈，使劲儿把他推了出去。
柯立人稍微洗漱了一番，试穿端木禾准备的衣服，白色衬衣肩膀和袖子接口处的开口设计刚好露出了两侧肩膀，收腰处有一个蕾丝蝴蝶结，衬衣后缝制着一条长长的蕾丝裙摆。黑色紧身仔裤的布料隐隐约约闪着亮晶晶的星斑，只是裤子腰身不够高，还会露出肚脐。白色帆布鞋上镶嵌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晶，鞋带两端也有两颗，漂亮极了。柯立人看着镜子里的这个有些华丽高调的女人，同样是衬衣仔裤帆布鞋，今天确实有点儿不一样，有点儿美。
纪明月和唐涵敲门走了进来，她们两个也换上了精致的高定小礼服，当看到不一样的柯立人，不禁发出惊叹：“哇哦——虽然整体设计还是有点儿保守，不可否认，太适合你了，大美！看来端木禾这个大男人没少花心思，这事儿必须给他点个赞。”
唐涵开心地说：“狗粮真的吃到撑了，你真的在他心尖儿上了，我也给他点个赞，赞他还费心为我们准备了这么美的礼服。”
纪明月并不给端木禾留客气：“虽然咱们俩的礼服他确实也用心了，那也用不着谢他，他的小心思还看不出来？一粉一蓝，正好衬托今天女主角高大上的黑白配。”
“那咱们俩换换吧，不知道这套衣服是衬衣短还是裤子短，根本盖不上肚脐。”说着柯立人开始脱衣服。
纪明月赶忙阻拦，“使不得！使不得！要是真换了，端木禾非杀了我不可！你没看到你的衬衣衣领上暗藏着你的名字吗？L.R，柯立人专人专属，我们只有看看的份儿啊，人家大律师用心良苦，再露肚脐你也要忍过今天，绝对不能扫兴啊。”
唐涵把她按在化妆凳上，为她梳妆，“干脆咱们再换个发型，画个淡妆，把整套造型做完美，回应一下他的一番心血吧。”
准备完毕之后，纪明月和唐涵带着柯立人走出房间，起居室里，许爸爸竟然也穿好了正装，精神抖擞，他由衷赞美：“我家姑娘出水芙蓉，太漂亮了！”
柯立人被当面夸赞，脸瞬间通红，低头不语，纪明月故意挑理，说许爸爸偏心，大家笑作一团。
许爸爸说：“我家公主准备好了，咱们上楼吧，今天我也绅士一回，带着女儿入场。”
纪明月最后打量柯立人，“还差点睛一笔！”她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悄悄拿出一只璀璨夺目的满天星皇冠，连带头纱不经意地插入她的发间。
大家都说完美了，柯立人挽住许爸爸伸来的臂弯，迈上台阶一步一步去往楼顶。
推开顶楼的门，音乐响起，是那首激动人心的《婚礼进行曲》。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以房子尖顶为背景的T型台，红毯上铺洒着一层各种颜色的小野花，拱形柱上爬满了花朵盛放的忍冬藤，观众两旁落座，目光锁定粉墨登场的女主角，端木禾着正装在舞台的尽头站立，他身边还站着西装笔挺、笑开了花的许寒和达达。
柯立人吃惊地看着许爸爸，又看看身边的两位闺蜜，唐涵激动地落泪了，不喜欢煽情的纪明月也潮湿了眼睛，冲她点点头，“端木禾这个狡猾的家伙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爸爸拍着她的手说：“孩子，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你的好日子，爸爸带着你走过去，那一头儿是属于你的幸福。”
柯立人的泪水不受控地滑落，脸上也漾开一朵绯红的花，因为许爸爸在身边鼓励，她坚定地在动听的现场演奏中迈开了脚步，向幸福出发。
看着款款而来的新娘，她在笑，泪珠挂在笑容里笑，端木禾的眼睛也不禁潮湿了，他极力用微笑控制着泪水不要在此时滑落，以免模糊了自己目光里的坚定，漫长了柯姑娘循着自己目光缓缓走来的这段路。
许爸爸郑重地把柯姑娘的手交到了端木禾的手里，哽咽地说：“护着她，顾着她，不容有失！一辈子！”
端木禾郑重接过柯姑娘的手，也接过长辈重如泰山的嘱托，他擦去她脸上源源不断的泪水，在她耳边悄声说：“再哭就成花猫脸了，不上镜哟，端木太太。”
柯立人握紧拳头，在他肩膀上重重捶了一拳，然后努力阻止泪水喷涌，“都怪你，害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今天想美美的，你快点看看，我的妆还能看吗？”
端木禾摘下白手套，小心翼翼擦拭他脸上晕了的睫毛膏，“我的端木太太就算画上京剧脸谱都是最好看的。”
柯立人又给了他一拳，换来台下观众的哄笑，“你们两口子能先把正事儿办完了再打情骂俏吗？前菜就给一盆狗粮，不让吃饭了啊？”
许寒为端木禾递上话筒，端木禾深深吐了一口气，拉着柯姑娘的手面向观众，“今天的狗粮必须撒，我必须骄傲地向大家宣布，哥们儿结婚啦！哥们儿娶到了想娶的姑娘！”
台下一片欢呼，掌声如雷。
端木禾带着柯立人面向许爸爸和商妈妈深鞠一躬，大声说道：“许爸，商妈，我替您二老把女儿嫁出去了，也替您二老把儿媳妇娶回来了！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她，也看在她的面子上照顾着我，给了我们俩一个可以吃饭喝汤的家，谢谢！”
然后他们转向安居列席的一侧，深鞠一躬，“安居的兄弟姐妹，作为我老婆的娘家人，不管顺境或者逆境，你们曾经一直信任她，支持她，陪着她成长，我替我爱人谢谢大家！尽管安居和律所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分彼此，我还是要在这儿感谢各位替我保护我心爱的姑娘，以后，看我的！”
他们二人又转向另一侧，深鞠一躬，“律所的同仁，我的手足，我的拍档，我的战友，作为婆家人，看在我娶了一位天下最美的姑娘的份儿上，希望你们今天做为我的亲眷不要为难我老婆，全世界都知道她喝不了酒，有不满，尽管冲娘家人去！”
端木禾引燃战火的同时，舞台两侧两家公司决一死战的气势顿时沸腾起来。
端木禾把柯立人拉回舞台中央，向她深鞠一躬，然后拉住她的手，深情告白：“谢谢我的妻子，我的合法妻子，也是我珍贵的亲人，我最好的朋友，我最默契的知己，还是我尊贵的客户，我不敢怠慢的上帝，老婆，虽然这场婚礼来得太晚了，只要来的人是你，晚点儿好像也能忍，但我再也不想继续等下去了！可能对于你和今天到场的亲朋好友来说，我们的婚礼过于仓促草率，虽然简单，但是我保证用心了，如果你可以夸夸我，我会非常开心的！”
他稚气十足的求表扬，又引起一阵哄笑。
“十七年前，我本来没有未来的，可你毫无防备地走上我的桥，走进我的生命，从此成为我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一路苦闷烦忧，悲欢离合，你用你的退让配合我的凌厉，我用我的妥协咬合你的倔强，我们一起见识过现实的冰冷残酷，也从中感受温暖动容，更见证着彼此的成长，最美的事情就是侧个身，转个头，你在。我习惯了你在，我甚至都没发现你不知何时已经成了我改不了的习惯，等我顿悟时，你已经是我灵魂的归处，是依恋，是深爱，若知道有今天的美好发生，我一定不会白白蹉跎了好光阴，辗转了十七年才牵到你的手。”许寒把戒指递给端木禾，端木禾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轻轻一吻，“你是我的宝！从前是，现在是，余生是！”
柯立人再次泪水泛滥，拿过属于端木禾的戒指，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宝贝似的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想开口，却颤抖着嘴唇吐不出一个字，只是哭，只是哭……很多人都走过这条路，可是她知道自己走到这里究竟有多么不容易，十七年，十七年之前的十七年，多少辛酸与苦楚都硬生生吞下，再也拿不出来，本来认定幸福与自己无缘的，可是他来了，已经来了十七年，把积压的委屈一股脑儿掏了出来，整颗心啊，一下子就轻盈了。
端木禾看着她哭，忍不住鼻子也酸了，达达上前用衣袖擦姐姐的眼泪，一个劲儿劝：“不哭，不哭，今天哭不乖……”劝着劝着，自己也哭了……
柯立人见状，赶忙控制自己，“我不哭了，达达也不许哭了，谁让你跟许寒站到他那边，明明是我的人啊。”
达达擦干眼泪，拽着许寒跟纪明月和唐涵站成一排，还抱歉地看着端木禾，端木禾被达达充满歉疚的叛变逗笑了。
许寒拿起话筒打趣，“哥，不，姐夫，未来堪忧啊！大喜的日子，相对无语泪成行还是等到洞房再慢慢进行，我们想看一个重要的环节——Kiss！”
台下的人都跟着起哄：“Kiss！Kiss！Kiss……”
柯立人说：“这个环节太俗气了，可以省略的。”
群众反对的呼声很高，“没得商量！吃了半天狗粮了，该派发点福利了！”
端木禾捂住柯姑娘的眼睛，蜻蜓点水吻了她一下，观众对于这样的搪塞根本不买账，继续谋求。
端木禾看向柯立人，无奈挑挑眉，群众的呼声还是要尊重的，观众的胃口还是要满足的，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看进她的目光里，笑容收敛成了深情，旁若无人深深吻了下去，柯立人想逃开却被端木禾紧紧缠住，挣不脱，她便跟着他一起沦陷了……
他们专注了，认真了，唯美了画面，惹得几位摄影师给了他们360度全方位的脸部特写。
喜宴间，端木禾十指紧扣老婆的手像连体婴一样一秒都没舍得松开过，尽管安居和律所的人一直在对抗中比拼酒力，端木禾还是免不了在年轻人花样百出的小游戏、小圈套中落败，被灌了不少红酒，除此之外还要负责为老婆挡酒。
端木禾的实习生们平日在他严苛的管教之下不敢造次，今天倒是狠狠抓住时机痛快放纵了一回。
夜凉如水，天空飘起了雨，狂欢之后大家都倦了，喝到尽兴，散了的一拨儿先回了酒店，修生养息以备接下来端木禾为大家安排的上山下水北归三日游，剩下的一拨儿便转移到一楼的起居室安静地喝酒，端木禾生起壁炉里的火，拉着妻子的手围坐。
纪明月问：“端木禾，端木太太，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个谜团在安居大楼两个单位内流传着近一百个版本，我非常想听真实的那一版，事已至此，没有必要独享了吧，今天，请两位新人和盘托出吧。”
端木禾与柯立人相视而笑，“你们想听？十七年前的寒衣节，又称冥阴节，你们确定想听关于这个鬼节的故事？”
“真这么邪门儿？断魂又晦气的祭祀日也能发生浪漫？你们俩还真会挑日子认识，尽管放马过来！”纪明月说。
柯立人笑着说：“扫墓祭祀的日子，有什么浪漫可言？”
端木禾反驳：“谁说不浪漫？寒衣节是我俩最具历史意义的节日，从今天回看，就很浪漫。”
“那时你我各自背负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一个苦闷悲泣的日子，很诡异……”
“不是这么诡异的时辰，你会出现吗？我会出现吗？能从两个完全不相干的时空里遇见就是浪漫，负负得正就是浪漫，能换来今天的好日子就是属于你我伟大的浪漫……”
“好，浪漫，谢谢端木先生意外的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