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建筑下,几个身穿洁白长袍的人站在建筑门外高高的柱子下,轻声聊天。黑色建筑周围的草地里,开着许多星星点点的紫色小花,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经过精心培养的花园。
建筑前的草坪里,用其腰高的木头栅栏隔出了一块长宽近50米的场地。场地里,许多手持木剑的孩子在骑士的教导下练习着剑术。一片挥剑的呼喊声,凌乱地混进高原纯净的空气里,被风翻卷着,拨弄着,吹散。
这里,就是骑士的训练场。
训练场的角落里,天羽倚着栅栏,看着浑身黑色劲装的镜一次次挥剑,抿嘴一笑。
“笑什么?”镜狠狠地瞪了天羽一眼,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声沉沉的风声。
天羽拔出插在脚边草地里的木剑,用指尖拂去剑刃上还带着清香的泥土,向镜走去。他说:“你们女孩子用剑的动作就像在跳舞。”
镜忽然侧身,木剑滑向天羽。她大喊了一声:“动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杀掉敌人!”
天羽轻盈地后退一步,用剑挡住镜刺来的剑,并且暗暗用力将已经的剑向她的方向压去,紧接着镜抽回了剑,而天羽的剑顺势向她刺去。
“马尔克斯。”镜握剑的手忽然僵住了,双眼望向训练场外的草地里。
天羽的剑停在了镜的喉咙上,他冷冷地笑了一下,说:“你的父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不管是与对手比剑,还是在战场杀敌都不可以为任何事情分心?”
镜拍开天羽的剑,不再理他,而是微笑着冲着训练场外挥舞了一下剑,“沧——蓝——”
天羽回转身去,皱了皱眉头。
不远处,黑色的战马踏过碧绿的草地,奔驰而来。马上,马尔克斯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两只眼珠呆呆地盯着镜的方向。
“马尔克斯,我在这里!”镜走到栅栏边,跳着喊。
战马跑近,在栅栏外停了下来。马尔克斯跳下战马,不说话,只是看着栅栏里的镜。
“马尔克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镜很开心地问。
马尔克斯张了张嘴,抬起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
“这里是骑士的训练场,你怎么可以随便来?”天羽冷漠地走到镜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想成为妖术师吗?很可惜,这里只能训练出骑士。”
马尔克斯看了天羽一眼,不再说下去。
天羽微微一笑,问镜:“他有没有在你们家说那种邪恶的语言啊?”
镜“哼”了一声,说:“如果要说邪恶,那么你是我见过最邪恶的人!”
天羽笑笑,一只手按在栅栏上,说:“我是最邪恶的人?哈哈,真有意思,镜竟然说自己的同族,同国子民最邪恶。”
“你总是欺负马尔克斯,欺负自己的同族,难道不邪恶吗?”镜有写气愤地说。
“同族?如果是同族,会说那种与我们的语言不同的话吗?”天羽的余光从马尔克斯脸上扫过,那张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天羽接着小声问,“镜,难道你忘了问你的父亲,马尔克斯究竟是什么人?”
镜还想继续为马尔克斯争辩,可是却找不到了言语。她的心中也不免疑惑,从见到马尔克斯后,一直就觉得比与其他的孩子相比是那么的特别。他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寂,而且对自己的同类总是带着恐惧,和敌意。
她不知道马尔克斯来自什么地方,不知道马尔克斯的家在什么地方。但是有传言,马尔克斯是马瑟尔顿大人从夜之岛带到云威岛的。
夜之岛,对于许多孩子来说,那是一个梦魇般的存在。
那么,马尔克斯真的是芒族人吗?
一直站在旁边安静地听天羽与镜对话的马尔克斯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不,不是一句话,只是几个生涩的字,“我……学……剑……”
“你想学剑?”镜很惊奇地问。心里的疑虑被压了下去,镜告诉自己,自己想得太多了,完全是受了天羽那些话的影响。在他的心中,马尔克斯依然是那个沉默的孩子,而不是天羽所说的邪恶的生命。
马尔克斯点了点头。
“你想做骑士吗?”镜脸上的惊奇慢慢转化成了笑容,甚至,还有些激动。
“学……剑……”马尔克斯说。
“不想做骑士,只是学剑?”天羽轻蔑地笑笑,“那你学剑做什么?杀人吗?”
马尔克斯忽然一惊,呆呆地盯着天羽的双眼。仿佛自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发掘了出来,而心中的阴暗被曝晒在了天光下,让人一览无余。
“滚开,少在这里说废话!”镜气冲冲地吼了出来,木剑忽然横在了天羽的脖子上。
天羽笑笑,说:“只是开开玩笑罢了。对了,镜,你这次出剑,手法真快。”
“不……不要……”马尔克斯翻过栅栏,握住了仍然横在天羽脖子上的剑刃。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他的心里想:还好,天羽只是开玩笑。
镜点了点头,说:“天羽,希望你不要总是针对马尔克斯,好吗?”
“针对?”天羽反问了一句。但是,他并不期待答案。他转过身向场地中心走去,丢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认真教教他吧,他不能总是依靠别人的力量保护自己。”
镜从旁边一个木架子上取下一把木剑,递给马尔克斯。可是,当马尔克斯握住剑的后,她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教马尔克斯使剑。训练场里的骑士训练员都很严厉刻板,镜不想把马尔克斯交给那些满脸严肃的人。
马尔克斯默然地看着镜,等待着她的指导。
“你等等,我去叫一个人来帮忙。”说完,镜大步向着训练场中心奔跑,追上了天羽。她与天羽说了几句话,然后天羽点了点头,接着两个人一起向回走。
天羽走到马尔克斯的身边停下来,说:“我没有资格做训练员,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教你怎么保护自己。握牢剑,向我进攻,我先看看你的功底。”
天羽向后退了几步,大声说:“不要怕伤到我,在默罗高原上,训练就等于战争!只要训练一开始,你就把我当作是你的敌人!”
马尔克斯双手紧握剑柄,微微点头。
“不要用双手握剑!”天羽说,“镜,那你的剑给马尔克斯。”
镜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天羽,但她什么也没问,走到马尔克斯身边,把剑递给马尔克斯,在他耳边轻轻说:“在训练场上,对手就是敌人。”
马尔克斯双手各持一柄剑,脸上,依然静如死水。
“这样可以防止你用双手握剑。听着,如果在力量足够的情况下双手握剑,会严重影响剑的灵活。如果敌人的剑比你的剑灵活,那么即使你有再大的力量,先倒下的也是你。”此时的天羽,犹如一个老师——或者说,更像一个大哥哥。
他的身体微微压低,然后说:“如果你的左手不够灵活,那么可以把左手的剑当作是盾牌。好了,开始进攻!”
马尔克斯点了点头,咬紧牙,脚步向前移动,右手的剑狠狠向前挥去。
天羽后退一步,紧接着身体旋转了360度,手中的剑在身体外侧绕出了一个剑影组成的光环。
“小心啊!”镜不禁喊了出来。
天羽的剑重重从马尔克斯的剑上扫过。一柄剑腾起好高,落在离天羽和马尔克斯好几步远的地方。
天羽皱了一下眉。
紧接着马尔克斯左手的剑向前刺去,而天羽弓身用剑一挑,马尔克斯左手里的剑也无力地脱落,插在了草地上。
马尔克斯赶忙弯下腰去捡剑,而天羽的剑刃已经横在了他的下颚。
天羽用脚踢开马尔克斯脚下的剑,然后说:“你连剑都握不住,怎么保护自己?把剑捡回来,再来。”
马尔克斯的剑一次次从掌心里滑落,再一次次捡回继续。脸上挂满了汗水,夕阳的光芒穿过晶莹的汗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天羽看着马尔克斯在草地上奔跑的背影,轻轻吐出了一口气。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作为马尔克斯的动力,可以让他整个下午坚持着来回跑动捡剑。如果换作其他人,即使是默罗高原上最坚强的芒族,高原族人,或许也已经开始气馁。
“再来。”马尔克斯抹开脸上的汗,说。
从训练开始,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而且,从天羽认识他到现在,这是他说得最流畅的一句话。虽然,这句话只有两个字。
天羽弓下身,一滴汗从额头上滴落,落进草地里。
马尔克斯飞快地接近天羽,和之前一样,用很平常的方式挥剑。天羽用剑却很灵活,借助臂力用剑在马尔克斯的剑上一绕,接着剑刃向侧面划出,试图用惯性力将马尔克斯的剑拨落。
木剑像离弦的箭向一侧飞出,斜着插进了草地里。
天羽瞪圆了双眼——剑招始终朴实的马尔克斯竟在天羽发力拨落他的剑之前借助天羽的力量把天羽的剑拨落了!
马尔克斯的脸上依然平静,趁着天羽吃惊,左手的剑狠狠向前刺出。
天羽猛然侧过身体,木剑贴着他的胸口擦过。天羽一只手忽然握住了马尔克斯的左手,另一只手飞快地夺下了马尔克斯的剑,剑刃如风般迅速,停在了马尔克斯的脖子上。
“再来。”马尔克斯的头发已经被浸湿,那张白皙的脸上,渐渐浮上一个淡淡的微笑。很淡的笑意,随即消散。
天羽慢慢松开马尔克斯,把剑还给马尔克斯。然后,他说:“明天下午,下一课。”
训练场里的人已经不多,而且,训练员早就离开了,剩下的孩子要么追逐着打闹,要么干脆躺在草地里,盯着被晚霞渲染成了淡橙色的天空做每个孩子都有的,漫无边际的梦。
马尔克斯轻轻点头。
天羽捡回自己的剑,放回到剑架上,然后翻出木栅栏,向着不远处的黑色建筑走去。建筑前,依然有很多身着白色长袍的人,安静伫立。
马尔克斯的目送着天羽离开,慢慢地,眼神爬上了黑色建筑的顶端的翘角。
“那是高原上的人净拜高原之神的神庙。”镜走过来,望着黑色建筑,说。怕马尔克斯听不明白,她又说,“高原之神是高原族心里最尊贵的神。他们虔诚地敬拜那位神,是因为传说中那位神用躯体化作了高原族人生存的土地,孕育高原族人。那片土地,也就是我们脚下的默罗高原。后来,高原族的信仰渐渐影响了居住在高原上的其他族类,以至于现在高原上的人爱高原之神,就像爱这片土地一样。”
马尔克斯没有说话,而是看了镜一下,接着独自走到栅栏旁,轻盈地跃了过去。
“马尔克斯,你去哪里?”镜大声喊。马尔克斯的沉默,常常让她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空洞得让人害怕。
“回……回……家……”马尔克斯走到一直躺在草地里望着很远处的夕阳的战马,冲镜喊。
“好,回家。”镜笑了。
黑色的战马载着马尔克斯和镜奔跑在雷霆城干净的街道上。马尔克斯坐在镜的后面,双臂环着镜的身体,紧紧握着缰绳。他一直专注地望着长街的尽头。而镜微微低头,满脸已经爬满红晕。第一次,他感觉马尔克斯离自己这么近。马尔克斯的胸口贴在自己的背上,两个人的心跳声,在两个人的躯体里交互,游弋。
街道上,人们带着微笑,望着年轻的男女共骑一乘。他们脸上的虔诚,犹如在祝福坐在花车上的新人……
※
夜色渐渐覆盖了被晚霞浸染过的苍穹,雷霆城里,一盏盏灯火在街市的喧嚣中闪耀着,犹如繁星,点亮了夜晚的城市。
吃过饭后,马尔克斯依然与平时一样坐到自己的小床上,一只手握着短剑,另一只手握着残损的魔杖,双眼迷离。没有人能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杀了他们,他们都是你的敌人。”剑柄上,那个骷髅头又开始说话。
马尔克斯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死死地盯着骷髅头,在心中问:“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骷髅头发出了一阵嘶哑的笑,然后语速缓慢地说,“马尔克斯,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就是你。我是你心底的仇恨,愤怒。我要做的,就是消灭一切给你带来仇恨和愤怒的人。你要服从我,服从你自己的心,杀了他们!”
“你不是我!”
“马尔克斯,你得到了人类的一丁点恩惠,就忘了夜之岛上的族人了吗?你忘了是谁杀死你的妈妈了吗?还有你的叔叔,你的伙伴。难道你忘了,他们是怎样惨死在人类的手里?难道你忘了……”
马尔克斯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吼了出来:“卡依,蒙,科得尔!”
“我没有忘!”
“笨蛋,坐下!我就在你的心里,你直接用心和我交谈!”那个沙哑的声音也吼了起来。
马尔克斯呆呆地站着,在心里愤怒地说:“我没有忘,从前的仇恨我全记得!但是,我不想被你操纵,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滚开!”
“你愤怒了,很好。”那个声音却不紧不慢地说,“你永远忘不掉仇恨和愤怒,我也会永远住在你的心里,和你融为一体。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没有操纵你,只是,你常常被自己的愤怒操纵。”
马尔克斯不说话,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不要忘了,马瑟尔顿大人,释焰大人,还有红旗联盟的骑士,甚至红旗联盟里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敌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孩子——”门忽然被人推开,寞曾大人和镜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们呆呆地看着马尔克斯,他站得笔直,双手握住剑和魔杖,举在胸前。动作看上去是那么的怪异。
马尔克斯慢慢侧过头,木然地看着寞曾大人和镜。
寞曾大人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房间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问马尔克斯:“孩子,怎么了?我刚才听到你……”
马尔克斯缓慢地摇了一下头。
寞曾大人有些迟疑地看了看马尔克斯,然后说:“好吧,没事就好。就这样,有事就叫我。”说完,他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爸爸……”镜在寞曾大人的身后轻轻喊了一声。
寞曾大人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女儿,问:“怎么了?”
“你刚才听到了吗?”
寞曾大人将一支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镜不要说话。镜点了点头,然后寞曾大人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镜看了看马尔克斯的房间的木门,转过身,跟在了寞曾大人身后。
“你是说,马尔克斯的那句话?”寞曾大人很严肃地问。
镜点了点头。
“听不清楚,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寞曾大人脸上的表情很凝重,“镜,你从前和马尔克斯在一起学习?你了解他吗?”
镜点头,又摇头。她说:“他很少说话,和现在一样。”
“这个孩子的身世……”
“爸爸,你不知道?”镜睁大了双眼。
寞曾大人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怎么了?”
“我们从云威岛回来的时候,天羽说雷霆城的人如果知道马尔克斯的身世都会想要杀了他。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你应该知道。”
“议长大人只是告诉我,有一个来自云威岛上的孩子需要我协助马瑟尔顿大人抚养,其他的并没有多说啊。他的身世,镜,你知道什么吗?”寞曾大人轻轻皱了一下眉。
“在云威岛上,他说过一种话……”镜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望着寞曾,忽然有些紧张地问,“爸爸,如果你知道了马尔克斯的身世,你会像天羽说的一样杀死他吗?”
“他只是一个孩子。”寞曾大人很认真地回答。
“你还会继续保护他?”
“保护他,是马瑟尔顿大人和国会给我的使命。”
“如果马瑟尔顿大人和国会解除了你的使命,或者让你把马尔克斯交出去,你会怎么做?”镜严肃地问。
寞曾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的大手放在镜的头顶,抚摩着黑色的长发,“镜,你和你的妈妈一样,总是喜欢针对一个问题一直问到底。”
镜有些着急了,“爸爸,告诉我,你会怎么做?你会因为自己是骑士而听令于国会吗?”
寞曾大人叹了一口气,说:“镜,骑士也是有感情的。骑士的使命是效力于王国,可是骑士也可以用心去判断对于错。如果马尔克斯真的值得我保护,我会一直保护他。”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国会要杀死马尔克斯,你会因为马尔克斯而对抗国会吗?”镜的眉头皱在一起,很认真地继续询问。小巧的鼻子在说话时动了动,看上去很可爱。
寞曾大人笑了起来,说:“傻孩子,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说着,寞曾大人弯起食指,在镜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就像镜小时候他常做的一样。然后,他问:“镜,告诉我,关于马尔克斯的身世,你都知道什么?”
镜小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马尔克斯的身世,因为他从来不和任何人聊天,并且从来没有人讲过他来自于什么地方。很多孩子不喜欢他,传言他是马瑟尔顿大人从被杀死的恶魔手里捡回的小恶魔。”
寞曾大人点了点头。
“后来我们快要回到雷霆城了,我才猜到了一点。”镜抿了抿嘴唇,说,“在我们离开云威岛之前,马尔克斯曾说想要回家,他的家在夜之岛……”
“夜之岛?”寞曾很吃惊地问。
镜点头。
“还有吗?”寞曾大人的脸色有些发白。
“还……还有,有一次,马尔克斯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言说了一句话,然后又用人类通用语说,他想成为妖术师。”
“妖术师?”显然,听到这个词语,寞曾大人更加吃惊起来。
镜紧张地望着寞曾大人,问:“爸爸,你知道妖术师?”
“不,我不知道。”寞曾大人赶忙改口,“我只是……只是好奇,星月芒大陆上妖术师这种东西吗?”
“星月芒大陆上没有,那么夜之岛呢?”镜似乎看出寞曾大人有意瞒着她什么秘密。
“镜,很晚了,先去睡吧。”寞曾大人却不回答。
“爸爸,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告诉我好吗?马尔克斯是我的朋友!”
“镜,去睡吧。我什么也没有猜到,真的,什么也没有……”寞曾大人的视线有些恍惚,从镜的脸上挪到了大窗户外。
“爸爸……”
“镜,我只是猜测罢了……只是猜测……”寞曾大人喃喃地说。
门外,马尔克斯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漠的微笑,轻轻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