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宋凌薇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被一袭黑色长袍包裹着,手里拿着的长剑还在滴血。面前是横死的人们。
“他们该死。”
少女冷漠的声音微微颤抖,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少年,跟她年纪相仿,眸中却满是坚毅。他就是莫羽珩,日升的太子。
“宋凌薇,你怎么这么狠心?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宋凌薇仗剑的右手微微颤抖,左手摘下脸上的黑金面具,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羽珩哥哥,那你真是比我还狠。妹妹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他们要杀离夏,我能怎么办。”
宋离夏穿着雪白的衣裙,赤着脚,脚腕上还有一串铃铛,走起路来会踩出细碎的铃声。被姐姐保护的女孩,白色的衣裙上一点血都没沾到,白白净净的像个天使。她右手护着自己脸上的白银面具,左手攥着姐姐的黑色长袍,竟然攥出一手血,黑色,果然适合隐藏伤痕。
那群人是云归国国主派来追杀二人的,本来是先杀宋离夏,后杀宋凌薇的。他们看准了宋离夏只不过是个医女,好下手,谁知道宋凌薇和莫羽珩都在。
莫羽珩身负重伤,宋凌薇更甚。十五岁的宋离夏有些手足无措,仅凭身上带着的草药根本救不了二人。“姐姐,怎么办……”宋离夏一边碎碎念着,给姐姐上药的手都在颤抖。“离夏,先给莫羽珩上药,他的伤好治一些。给他包扎完,还能把姐姐带到镇上找郎中。”思路清晰有逻辑,真不愧是未来的魔女。
依照宋凌薇的指示,宋离夏给莫羽珩包扎完毕。宋凌薇伤口太深,失血过多昏倒了。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这是哪儿?”
宋凌薇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浑身散架一般的难受。
“医馆。”莫羽珩还是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凌薇醒了?”医馆的大夫是云归国送往月隐国做质子的四皇子安亦泽。先下云归与月隐开战,他已经被放弃了。凭借一手精湛的医术,开了这家医馆,悬壶济世。
“来,把药喝了。”安亦泽明明也是个十五六的少年,为何与莫羽珩差距这么大。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傲孤僻。
宋凌薇接过碗,笑了一下,拿碗的手满是伤痕。“亦泽,你知不知道民间的话本子《金瓶梅》,里面潘金莲对她的丈夫说过这样一句话‘大郎,把药喝了’。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宋凌薇自己说着,就笑了起来,不知扯到了哪里的伤口,又咳嗽的厉害了。
“你啊,平日里多看看书,少看那些话本子。”安亦泽坐在床边,给她顺气。温山软水繁星万千,不及他眉眼半分。
坐在桌旁的莫羽珩看着二人卿卿我我,有一丝孤寂。“你们两个注意一点,光天化日之下真是……有伤风化。”
宋凌薇低下头笑了笑,不说话了。安亦泽看着她把药喝下,说:“这才乖啊。宋离夏已经安全回到星落国了。你呢,就乖乖养伤,保护好你的面具。知道吗?”
宋凌薇点点头,乖乖躺下,把被子盖好。安亦泽摸摸她的头发,让她继续睡了。
长生殿
宋凌薇又梦到小时候的事了。一抬手就摸到自己满脸的泪水,跑到长生殿,看见安亦泽还在。
像小时候一样,跑过去,扑进他温暖的,带着淡淡艾草香的怀里。
“亦泽,我又梦到小时候的事了。我们三个人。”宋凌薇伏在他肩上哭。安亦泽的心里一阵钝痛,几年了,凌薇还是忘不了羽珩吗?
“宫主,您这样让属下很为难的。”安亦泽刻意的保持距离。
“亦泽哥哥,”一个称呼,就将安亦泽的坚强摔了个粉碎,“你别这样。你是安亦泽,是药王安亦泽。不是我的属下。”
宋凌薇,你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安亦泽心里默默地想着。没舍得把她推开。毕竟小时候,他也不会把她推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