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历十年,德容皇后病逝。
三个月后,皇后嫡子入主东宫。有人说,这太子的位子,是德容皇后在生病时,冒着雪跪在御书房外八个时辰求来的。也有人说,是因为大臣们在朝堂上争辩不休,折子连着递了好多天,最终皇上决定以立嫡为先。
立太子的原因众说纷纭,但结果已经定下了。顾北在13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过了三个月,父亲也不会再来看他了。
“皇上真的不再看望太子了吗?”秦浅听不懂父亲前面讲的一大段话,只听见了父亲说太子一个人在东宫,没有玩伴,十分可怜。秦浅问着,抬头望了望眼前桃树上结的果子,满脑子想着一会儿定要摘几个下来。
秦潇知道女儿又没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他也不必再重复,只是又提醒了一句,叫她别忘了后日跟着进宫去。
秦浅还没把桃子摘光,就到了要进宫看那个可怜太子的日子。一大早,母亲就催促着她快些起来,给她穿了粉粉嫩嫩的衣裙。又在她的头上插了一支白玉发簪。
秦浅觉得自己脸上的粉香香的,直想打喷嚏,就听见母亲说:阿浅,去见了太子,不可大声说话,也不可鲁莽。说完,又正了正她的发簪:碰到付大人的女儿,要收一收你那个性子。
秦浅明白,付大人只有一个付大人,付尚书大人在朝中很有威望,皇帝也要敬他几分。付大人也只有一个女儿,付云霄,听说付云霄是个特别知书达理的人。
秦浅答应着,心里却想,自己早就听说皇宫有一种果子,她从未见过。她早就问清了那果树在哪,一定是要直奔着那棵树去的,断不会碰到付云霄。
一路打着小算盘进了宫门,秦浅就借口肚子疼让父亲先走,小跑着去找那果子。
等她找到的时候,她心爱的果子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衣袍,脸蛋漂亮的不像话。于是秦浅喊:美人!
树上那人似乎僵了一下,低头俯视着秦浅,没说话。
秦浅咧开嘴笑,又提出了请求:美人,可否摘个果子给我?
那人连着被叫美人,白皙的脸上晕出了一点红,偏偏秦浅在树下笑的没心没肺,叫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他就不打算说话了,伸手摘了个果子扔给了秦浅。
秦浅笑的更开心了,谢过美人,就坐在地上,用衣袖简单擦了擦果子,咬了一大口下去。
树上的美人皱了皱眉,从树上跳了下来。
见美人下树,秦浅忙爬起来凑过去,把她咬过的果子举到美人嘴边,说:快尝尝呀。
美人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僵持了一会儿,美人终于开了口:不必。
秦浅吓了一跳,这么精致的美人,居然是个男人。刚想问那人叫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不停的喊着阿浅。
秦浅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懊悔又要被训斥,无奈急忙把果子塞到那人怀里,匆匆作别:我叫秦浅,我们就是朋友了。说完,快步向宫道跑去了。
秦浅被父亲训了一通,被拉着去了东宫。
东宫果然是太子住的地方,漂亮的不像话,正感叹的时候,殿内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少年,皮肤很白,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少年对秦潇行了礼:老师。
于是秦浅明白了,原来他就是太子。少年又看向秦浅,软软地笑着,酒窝更深了。
我叫秦浅。秦浅说。
我知道。那少年说,我见过你。见秦浅似乎没听懂,他又补了一句,我叫顾北,太傅家中见过你。
秦浅倒是觉得这是第一次见他,只点头应着。
顾北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他第一次去拜访老师,经过庭院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小姑娘,手里举着一根杆子,正费力想够到高处。小姑娘长得不高,只能紧紧抱住树桩,也爬不上去,只能无奈从树上下来,还对着树生气,脸颊气的鼓鼓的。过了一会儿,有个侍从过来,抓了一只知了递给她,小姑娘也才高兴起来,用手捧着,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还在原地蹦了好几下,两个小辫子一颤一颤的。
那是顾北第一次见到秦浅,那一眼,他觉得小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后来就再也没忘。
还没再说些什么,门口就来人通传,说是付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