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又往周围扫了一眼,发现狐狸师父的四肢竟然被好几根手臂粗细的铁链捆在了石墙 之上,被束缚的手腕处已经被勒得血肉模糊。
“师……父……”纪安震惊得几乎呆滞,脑袋又是一阵刺痛,她出神地伸出另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捧住那张如此熟悉,在现在看来却又显得如此陌生的脸。
然而,仿佛是在呼应着她的呼唤,胡陵的眼皮颤抖了几下,纪安见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期待而又不安地,注视着狐狸师父的双眼。
下一瞬间,那双眼在苍白憔悴的脸上猛地睁开,没有纪安最熟悉的墨黑色瞳仁,而只是一片缠满了血丝的眼白。
纪安颤抖着倒吸了一口气,但也正因为被这么一吓,她才恐惧地惊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在意那股血腥气和黑暗中的呼吸声了,她竟然直到现在才察觉到一个致命的危险现状。
空气之中,除了潮湿的味道和鲜血的腥臭之外,还隐隐弥漫着一股很淡,却又充满了魅惑力的花香——是无梦吗?但是……今天的这股响起又似乎与以往有着些许的不同。
正当她疑惑而又不安地思索着的时候,面前的胡陵突然张开嘴呼出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吐息中充斥着那种花香,却要比空气之中的味道更为浓烈。
对了,比起无梦,今天的这股香味没有那种焚烧产生的烟熏味道,而且花香中还夹杂着些许新鲜的,植物根茎的气味。
纪安找到了那个答案,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她一个摇晃,在胡陵的面前颓然跪倒。
——————
因为实在是对纪安那副反常的样子感到很担忧,但纪安又显然不想让自己插手,所以从放学开始,白三孝就一直在背后跟着纪安,反正胡陵不见了之后,他就没有再接过活儿了,放学过后他也没有多少事可以做。
虽然他的确是尽力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和踪迹了,但一向敏锐至极的纪安居然真的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对劲,这非但没有让白三孝产生半点庆幸之心,反而使他更加疑惑和担忧了。
之后,纪安和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见面的时候,其实他根本就连男人的脸都没有看清,对方似乎是使用了什么类似于结界的障眼法,周围的普通行人都只是若无其事地经过,只有接触过鬼神之事的白三孝,能看得到那个扭曲的漩涡和漩涡中那两个模糊的人影。
纪安跟着那个男人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之后,白三孝还因此跟丢了好一会儿,幸好,黑鲤的感官足够敏锐,她说纪安所见的那个男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邪气——对,黑鲤说的是邪气,因为她也说不清楚那股怪异的气场究竟是什么,它既不是鬼气也不是普通的阴煞之气,却比这两者都要更加阴森而不祥。
因为那股让她也不禁有些畏惧的气息,黑鲤对于白三孝继续跟下去的行为是有过反对的,她明明白白地警告了这个大男孩,再跟下去,有可能会将自己都赔进去也说不定。
不过在白三孝坚持要跟上去之后,她倒也没有再提出多余的反对,只是提醒了他,要事事小心。
循着这股邪气,这一人一鬼就尾随着纪安还有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一起来到了繁星大厦前。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目的地,白三孝感到有些疑惑,这栋大楼对于纪安来说不应该是很熟悉的地方才对吗?结果神神秘秘地搞了半天,就只是跑到这里来了?
这跟捡到了一张看起来特牛逼的藏宝图,然后跑回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里找宝物有什么区别吗?
但白三孝还是在那两人之后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走过一楼的大堂,小心地闪入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
因为黑鲤所警告过的那股“邪气”的危险性,白三孝也没敢跟得太紧,当他走入楼道的时候,打斗的声音已经在下方的楼道口响起。
然后,在纪安听到帕的那句话的时候,白三孝也同时听见了——“往你的右方走一百米左右,墙角的杂物间里有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他没听说过繁星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之下还有个地下室,而且听那男人这么说,本应很了解这个地方的纪安自己,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
但那场打斗堵住了这个楼梯口,直接这样冲出去当然是不可行的,白三孝在心中默记下这个楼梯口的方位和位置,沿着来路跑回了大堂,不能从这里进入,就只能从大楼外围绕到汽车进出用的斜坡入口了。
然而就在他就要跑出大门的时候,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白三孝拿起一看,本来就有些做贼心虚的他被吓了一跳,那是胡睐的手机号码。
也是,虽然这栋大厦现在人已经不多了,但每一层楼的监控摄像应该都是正常开启的,他自然没有那种可以骗过摄像的高超障眼法,又怎么可能跟在纪安背后溜进来而不被发现呢?
他有些忐忑地按下了通话键,话筒中传来了胡睐焦急得几乎有些颤抖的声音:“白三孝,你在哪里?你跟着纪安进了大厦对吧?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听到了这句话,白三孝有些愕然,看来情况似乎跟他所想的不一样,难道为了省个电费那些摄像头都成了摆设?
“你不知道我在哪里?”他小心翼翼地问。
“大楼里的监控在那家伙走近了的时候已经被毁了我是黑了外面街道上的监控才发现你鬼鬼祟祟地往这边来了。”胡睐着急地把话一股脑全吐了出来,没有一点多余的停顿。
他说的“那家伙”,就是那个浑身邪气的神秘男人吧?
白三孝想了想,把自己遇到的状况迅速简略地说了一遍。
胡睐马上说:“我会告诉你怎么走,入口不止一个不需要绕原路。”
于是,白三孝小跑着按照胡睐所指的方向,绕过待客厅,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仓库里找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窄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