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站在门口，看着逐渐被关上的门，觉得自己的心中是无限的哀伤。
忽然之间，他有了一种自己被抛弃了的感觉。
婉婉怎么都不帮他说一句话呢？这个老匹夫，当真是其心可诛！
青岚想到这儿，就十分哀怨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这一条阴暗的巷子，随意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箱子，就在那儿坐着了。
还好，这里头还算凉快。不然的话，留着他在外头跟那个车夫大眼瞪小眼，他不知道该多郁闷了。
婉婉进到了院子里头以后，就见到了四周满满当当的架子。
架子上面摆满了不少的干草，似乎都是些草药。只可惜的是，这院子一股古怪的浓浓味道，已经全然将这些草药的香味给遮掩住了。
走进屋内以后，周大夫随意给婉婉倒了一杯水，便开门见山道：“夫人是想要让我去给一个疯子治病？”
念夏在找周大夫的时候，就已经将大致的情况说过了。自然而然的，他也就知道陈舒的情况。
婉婉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的。他以前是个正常人，后来因为受到刺激，现在疯疯癫癫的不认识人了。”
周大夫略微点头，然后就道：“这世上，确实是有不少因为受到刺激而变得痴傻的人的。要帮助这些人，有一个十分关键的条件。”
“什么条件？”婉婉问到这儿的时候，忽然之间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了。
“要知道他受到的刺激具体是什么。”周大夫道：“这就要知道他的生平，知道他的一些经历。这些，你知道吗？”
“…”
婉婉看了一眼周大夫，问道：“周大夫，知道杭州的陈家吗？”
“哪个陈家？”周大夫一听婉婉提到这儿，顿时缩了缩瞳孔。原本还毫无波澜的一张脸，一下子就变得惊骇了一些。
他瞪大了眼睛，等待着婉婉的回答。
婉婉其实没有想到，她在提起陈家以后，周大夫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因为婉婉还留意到，周大夫的手都已经握成了拳头。
“就是浙江布政使陈家啊。”
婉婉垂眸，说道：“我要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当年被陈家收养了的人，陈舒。他经历了那些打击以后，现在疯疯傻傻的。”
“陈舒…”
周大夫听见这个名字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颓然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喃喃地念了一句陈舒的名字以后，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要救他？”
周大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看向婉婉，眼里多了警惕。
婉婉便道：“不瞒周大夫，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十四福晋。从前收纳灾民的时候，陈舒也是其中一员。”
“后来我了解到了他的身世，所以想帮帮他。”
“你是怎么了解到他的身世的？”周大夫继续问道：“陈家都没了，他一个人流落在外，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打听到他的身世？”
“周大夫的心思确实是缜密。”
婉婉道：“那就不知道，周大夫还知不知道一个人了？此人，正是陈舒的弟弟。我将他，从杭州带到了京城来。”
“…”
周大夫沉默不语，他稍稍垂了垂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就又抬头看了一眼婉婉。
“是陈粼让你帮忙救陈舒的？”周大夫问道：“陈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就这么相信你了？我不信。”
陈粼应该不是个傻子吧？
周大夫这么想着，看着婉婉的时候，眼里的警惕还是不曾改变。
“有人行刺陈粼，是我救了他。”婉婉道：“信任，也是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
“…”周大夫再次沉默。他低了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婉婉看着周大夫这个反应，心中却是有了一些推测。按照着眼前看到的这些来看，当初自己的阿玛与额娘和这个周大夫之间，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才对。
不然的话，不至于在婉婉提到陈家的时候，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可惜，当时婉婉了解到的情况并不多，也不知道周大夫对陈家的态度到底到了一个什么份上了。
可不管怎么说，周大夫现在的反应，还是出乎婉婉意料的。
婉婉对他已经算是和盘托出了，可是显然周大夫并未完全相信。
至少，他对自己救陈粼的动机还是存在疑惑的。素不相识，见到人有难拔刀相助也就罢了，还将人带到京城来保护着，这说不通。
婉婉其实自己也很想解释。
解释说自己就是陈婉婉，亦或是说这些都是因为胤禵那家伙喜欢陈婉婉才导致的。
然而…以上的两种说辞，婉婉都根本没办法就这么说出来。
能信吗？
“周大夫。”婉婉也不愿就这么耗着，便开口道：“离开杭州之前，是如今的浙江布政使宋大人拜托我帮忙照顾陈粼的。”
“宋大人觉得，陈粼待在我与十四阿哥身边会安全些，所以他才跟着我们到了京城的。”
周大夫一听这话，倒是抬头看了婉婉一眼。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婉婉也实在是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相信。
“抱歉。”
周大夫忽然之间说道：“我可能救不了陈舒。”
“为什么？”婉婉问道：“你…你方才不是说，若是知道了他病的症结，就可以对症下药了么？”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周大夫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婉婉，说道：“只是陈舒，我想我可能救不了他。”
“福晋，您还是请回吧。”周大夫说完这话以后，站起身来，竟是一副就要送客的样子。
婉婉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忽然之间发生这样的变化，看着周大夫，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在周大夫的心中，到底还埋藏着什么难言之隐呢？
“那就不叨扰周大夫了。”婉婉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周大夫，才带着同样也是一脸愕然的念夏离开了。
周大夫一直背对着婉婉。直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他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口，眼神十分地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