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四月，风和日暖，早春的红梅耷拉脑袋，嫣儿吧唧的模样，玉兰开得正茂，红的粉的白的……花枝招展。
打车回到家，推开门。
“你回来呢？昨晚去哪儿呢？”
“我……”
卡卡正在逗绿豆沙，眼睛没看她。
“我昨晚有事就睡在公司了。”
“哦？打你电话都不接，吓得我差点去你公司。”
---如果鹿鸣不在那儿的话。
“我手机没电了。”
“你在公司都不充电啊。你不知道手机没电很没安全感吗？”
“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路婷婷脸又烫了起来。
“好好好个屁，路婷婷你真是从没让人省心过。”
“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去好不好。”
路婷婷双手勾住卡卡脖子，拖长尾音在她耳边呢喃。
“好好好，又来这招，怕了你了，路婷婷，你就不能来点新意吗？”
“不能。”
还在学生时代，她就清晰知道，吃死卡卡就用这套。
有了这个认知她很想第一时间分享给鹿鸣，可刚发消息过去，对方显示自己已不是对方的好友。
？？？什么情况？
不过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两个男人这么不对劲。
她扶额。
“让你调查的事调查得怎么样呢？”
周昉回过房间，确定路婷婷没在那儿后，拨通了一个陌生电话。
“报告老板已调查清楚了，你让我调查的那个女子，现在住在一个刚从韩国回来的名叫KK的明星的豪宅里。”
“那里安全吗？”
“老板放心，那里24小时都潜伏着狗仔队，老安全了。”
“……”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也不算是坏消息。
KK？
挂断电话后，他点开微博，随手一搜“KK”，满屏负面消息弹了出来。
“……”
---路婷婷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关掉微博后，他觉得这事疑点很多，敲开百度百科。
一搜“KK”
谈跳出“KK，原名卡卡，19……”
卡卡？心头的疑虑瞬间都有答案。
难怪路婷婷会住在她家里，卡卡不就是她年少时的闺蜜，时光荏苒，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也进入娱乐圈，还成为负面新闻缠身的那一种。
路婷婷找鹿鸣是不是也是因为卡卡的事？
她为什么找鹿鸣？
两人明显是竞争公司，存在利益上的敌对关系。
先不管这事。
她找鹿鸣，如果我帮她处理这事，那……
一想到路婷婷感激涕零跪倒在地的样子，他就动力满满。
他敲开微信通讯录，敲下关键字后，找到能办事的人，言简意赅跟对方说清楚情况后，对方发来“OK”两字，并承诺一周内帮他办到。
周昉满意地关闭对话框，不像其他的一线明星朋友圈的豪华，他的微信好友都没有一百人，可每一个人一到关键时候都能随时找得到。
人不在多，在于有用。
人间四月天，不冷不热，风里都带着清爽和诱人沉睡的分子在发酵，鹿鸣推开窗。并不过分灼热的太阳光将房间照的霍亮。
他一在沙发躺下就进入梦中，四月的风熏得人欲醉，就连梦都透着股轻快劲儿。
鹿鸣醒来时，扫了眼手机，已是七点，天未完全黑掉，高大建筑群深处有一抹橙黄的像月饼的圆托盘慢慢往下坠，空气中都似沾了些金粉。
往常一到此时，天早就黑透。
手机被提示消息占满，他点开。
最新一条是小史发来，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看微博。”
往上翻一条又一条都是小史发来的语音，长短不一的语音消息，没有倍速和尺度条。
鹿鸣拿出小号点开微博。
！！！
热搜第一条尾巴后有个橙色“爆”就是#KK事件大反转#
爆料的是一位娱乐大V，简单几个字的后头附赠的是一段爆料语音。
这段语音不过才爆料在一小时前，可阅读量已有10个亿。
这是顶头流量明星的热度，鹿鸣点开语音，整个人当场就炸掉。
路婷婷第二天没去上班。
一天也没收到周昉的微信消息，有点失落之余，又情不自禁小开心。
今日是个艳阳天，头顶天空澄碧瓦蓝，天上没有一朵云。
她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头顶是一排像哨兵般齐整的高耸入云的马尾松，树与树之间巨大的枝丫无缝衔接，形成天然的大罩子，将日头阻隔在外。
园子里的墙边，乳白色和鹅黄色的蔷薇交叉开满整面墙，似双龙戏珠，园子里头，牡丹遍布，红若烟云，自然的景致将先前心底的雾霾驱散，通体清爽，她掏出手机，对着花一顿咔咔咔。
远景近景俯拍仰拍都来一打，再来张滤镜+精修过的自拍，凑成九宫格，发个朋友圈。
编辑一堆矫情的文字，又通通删掉，干脆配了三个大太阳的微信小表情。
周昉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得到秒回，一刷朋友圈就看到路婷婷更新的朋友圈。
周昉：……
路婷婷发完朋友圈，退出来。
“微博有惊喜”
周昉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她刚准备输入。
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到我发的微信消息了吗？”
“看到啦。”
“看到怎么都不回我。”
“刚准备回。”
“信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高跟鞋的踢踏声，步履匆忙，像脱缰的马。那头简单交代几句后，步子声就像被人给按下语音递减键。
又归于安静，电话没挂断。
微风吹过，墙角的叶子沙沙响，远处苍穹之上，几只不知道名字的彩色小鸟低徊又俯冲，飞的没有踪迹可寻，漫无目的，似初入蓝天。
“你的邪。”
电话挂断，几个字就像没墨的笔沾上水写在纸上，干得更快。
路婷婷点开微博。
“啊啊啊……”
头顶树梢上几只酣眠的小鸟受了惊，砉的一声飞走了。
“老实告诉我，营销大V的那段录音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路婷婷起身，回了房间，卡卡还在睡觉。
“干得漂亮啊，兄弟。”
路婷婷手指头触到门又收拢回来。
卡卡每晚都睡得晚，有次她半夜被尿憋醒，路过卡卡房前。
山林寂静，黑色铺开漫天大网，罩住每个地方。
卡卡房门前，细碎灯光透过房门缝隙投下斑驳暗影。
起初路婷婷以为是个例，等她不连续几晚都从厕所里走出来，看着直直灯光砸落的黑白暗影。
心下了然。
卡卡白天看似佛系豁达，一入夜，当真正直面自己脆弱，反复无常，深不可测的人性时，过往纷至沓来。
有些人的悲伤在晴天晾晒，有些人的悲伤在暗夜舔舐。
卡卡心头有怎样的事路婷婷不知道，她只知道，卡卡不适合整日宅在家。
“不是啊。”鹿鸣答得爽快。“我也刚知道。”
“？？？”
路婷婷再次点开微博。
#请欧北辰导演退出娱乐圈#这个话题以坐火箭的速度蹿到热搜第一。
路婷婷点开话题，将那些骂导演的微博挨个都点了个赞。
善恶终有报。
大写加粗的爽快。
点赞完毕，她脑袋瓜将发生的事情都捋了遍。
嫌疑人一一排除。
只会是他。
路婷婷将截图发给了卡卡后，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就往外冲。
心头已有结果，可她想亲口听到。
车子停在海天娱乐门外十米处。
不知今日是哪个流量明星来，灯牌和粉丝将门口围得似铁桶般，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路婷婷下了车，依靠自身毅力卖力往前挤。
她挺直身板，从万花丛中过，没沾染任何粉底液和口红。
除了……中途被一个胖乎乎的大妈将脸蹭到她身上。
她还没来得及惊愕，对方倒贼喊捉贼，尖叫了声：“看着点路，我今天的脸500块。”
路婷婷早就走到门口，跟保安出示通行证后，迎着底下大姑娘小媳妇歆羡的目光径直往里头。
还未来得及走进去。
大门里就有一堆人如下饺子般，骨碌碌往外出。
为防止发生踩踏事件，她避到玻璃门口，低头在手机里敲出“今儿我们公司来了哪个大牌？”
“我。”
“……哈？”
“我进组了不清楚实情。”
“……”
路婷婷删除掉与鹿鸣的聊天记录。
在公司发现旧时相识，心头多了几分归属感。
人潮像被煮沸的水，欢呼声和咔嚓声翻滚扑腾。
此起彼伏，永无止歇。
追星的人微芒又渺小，他们追着爱豆像追着一束光，任何时候知道与其有关的事都血脉喷张。
路婷婷早已见惯不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