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位于清新连郊外的一处钟乳石洞里,钟乳石洞依山傍水,坐落在南沙山山脚下,洞口处杂草丛生,又有藤蔓枝丫遮掩,尤为隐秘,若非对地形极其熟知者,很难找到入口。
在入口处的岩石上,用烫银文字刻上了“斑斓地下河”,五个清晰可见的南蛮文字,字体疏狂。
李缪站在洞穴旁,面前是排列整齐的五列阵型,每名修士都握紧了自己的灵器,穿戴着本家的族袍,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各不相同,有期待兴奋的,也有平静如水的,也有的人,满眼盯着孟氏子弟看,恨得牙根直痒痒。
“在诸君面前的,便是南芜举世闻名的地下河。地下河全长,率先抵达终点者,所代表的世家获胜。即可获赠我南芜名品宝剑——凤凰剑。当一名修士手持凤凰剑,身披凤凰甲,他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南芜李氏
“地下河全长一百二十里,虽不算长,但途中有各种品阶的水祟,亦有蜿蜒曲折的钟乳石阻碍前行。李缪在此要提醒各世家的君子们,我清新连地下河中,栖居着全内陆最为凶残的水祟——斑斓兽。”
李缪此话一出,满堂惊愕。作为一位名家无论是否了解妖祟,是否精通除祟之法,都多多少少听闻过斑斓兽的恶名。斑斓兽神出鬼没,只要有水域存在,就可能会有斑斓兽的踪迹,它或引发海啸,或引发洪水,又或者是攻击渔民们的渔船。南芜与蓬莱都有着诸多靠海的城池,更是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斑斓兽作恶多端,行踪不定,攻击性极强,谁若能斩杀斑斓兽,李缪会亲自赠予一件神秘的珍贵灵器,以作酬谢。”李缪
由水清河来清点五支队伍的人数,每只世家队伍都是十五人,不多不少。
“西楚华氏归心君华伯蒙。”
“凉并孟氏凭岚君孟伯清。”
“蓬莱子氏若虚君子临渊。”
“幽世路氏无涯君路伯昂。”
“南芜李氏泽被君李仲复。”
“五队同时,朝地下河出口进发!”
————————————————————————————————————————
一人踏着长剑而来,足底是银白色的霜花纹的细长宝剑,有如踏雪而来,身着天蓝色的蚕丝族袍,胸口巴掌大小的六棱雪花图案赫然于众人眼前,他眉目清朗,身上自带着与生俱来的凛冽之气。
路云梦面带三分笑意,彬彬有礼地拱手道,“云梦拜见归心君,仲卿公子。”
柏珩、柏琏异口同声回拜,“见过无涯君。”
路云梦轻轻瞟了一眼柏珩身后跟随的修士们,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鹿子程,面色转瞬沉下来,由晴转阴,嘴上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语速道,“在下看这位公子十分面熟。唐突一句,敢问公子的姓名?”
此话一出,就连河上的空气也都凝固了。西楚众修士无人不知鹿子程的真实身份,但也只是面面相觑,静默不言。最后,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鹿子程,那些个不服气鹿子程的人,更多的,都是想看看他如何出糗。
地下河河道水流得急速,在上方御剑,的声音不绝于耳。
鹿子程从容地御剑驱前,言行举止得体大方,话语间,不乏生疏客套,“回幽世爵的话,在下名唤鹿子程,西楚花郢人士,年二十,乃荆溪主君门下的修士。久闻无涯君大名,无涯君可是雪域上最英勇潇洒的北方男儿。”
路云梦却盯着鹿子程脚下的湛泸,眉宇间似有愁容,“鹿公子出自何门何派,”
柏琏心忧,上前帮鹿子程解围道,“鹿伯言是我父君门下最优秀的剑士,剑法是受我父君亲传,他足下的灵器佩剑湛泸,更是大楚传世名剑。他本姓应,乃花郢应氏后辈,是我父君赐他姓鹿的。”
路云梦不理会笑靥如雪的红袍公子,温情尚存的目光停落在鹿子程身上,久久不肯挪开,“你真的是花郢名门剑士应氏的子弟?”
鹿子程直视着路云梦,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情绪复杂,傲然颔首,“正是,在下原名应敛辕,是名剑士应敛轩的族兄。”
“噢,兴许是我认错了。你长得,实在是很像家弟云逞。”路云梦目光闪烁,似有泪光,停落在鹿子程身上,久久不肯挪开。
当年流芳之难后不久,路云梦亲自去了一趟流芳城,只看到遍地的尸骸,苦苦找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找到路云逞的尸体。后来,路云梦听说路云逞逃到了西楚花郢,幸存了下来,但又在郢都宫幽牢内病逝,为此伤怀了许久。
虽是异母兄弟,感情不深,每年只有端午、中秋的阖宫夜宴,才得以相见。但路云梦仍是十分感念,自责自己就这么轻易丢失了一座城池,更是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弟弟。
“流芳王路云逞空一身武艺,却英年早逝,着实是命苦,先是从流芳屠城之难中孤身逃了出来,逃到花郢郢都宫,却又不幸害了疫病,惨死幽牢中。还望,幽世爵节哀。”鹿子程心蓦然一痛,但表情与谈吐,仍秉持着不温不火。
五年的时间,鹿子程的长相虽然不曾改变,仍是剑眉星目,鼻梁正嘴唇薄,眼睛里的光辉多年来不曾削减,但举止谈吐,为人秉性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一面,从心底胆小怯懦,变成表里如一的气宇轩昂,犹如脱胎换骨、焕然新生。
路云梦半信半疑,嘴角苦笑,“罢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了半晌,路云梦才缓慢开口,侧身朝向柏珩道,“云梦是有事想求归心君。”
柏珩,“何事?幽世爵但说无妨。”
“我幽世人不擅水性。而这漫漫地下河,凶险无比。云梦是想,如若路氏能与华氏同行,能有个帮衬,便是再好不过。”
柏珩,“既然伯昂兄开口,柏珩没有理由回绝。素问幽世人五感敏锐,想必在接下来的路程上对我等也是大有裨益。”
柏琏从容,“在下十分向往终年白雪皑皑的冰封雪原,如若有幸,盼望能去雪域一游。”
“仲卿公子若有空闲,能来雪域,云梦定当亲自相迎。”
谈笑间,息晚鹭御着寒水剑从前方折返回来,神色匆匆道,“禀珩都督!”
见
看晚鹭面色柏珩“何事?”
晚鹭抬头看了一眼路云梦,吞吞吐吐,故作迟疑状。
柏珩领会其意,解释道,“幽世爵是我等盟友,晚鹭姑娘但说无妨。”
“属下用寒水剑探路,前面十几尺有一处紫青色的泥沼,不同寻常的河流,异样明显,上前用寒水剑感知,惊觉泥沼涌动非凡,属下猜测,里面藏了品阶不低的水祟。”息晚鹭,
柏珩立刻警觉了起来,“寒水剑灵巧机敏,堪比最高阶的感知术,既然寒水有异,那我等便跟随寒水的指引去看看。”
息晚鹭,“归心君,幽世爵,晚鹭在前方带路,还请诸位修士做好御敌准备。”
柏珩领军在前,专心思考晚鹭所说,全然没顾及自己的身后,浑然不知一只与人同高
“归心君当心!”
晚鸥将修为灌注在血池剑中,眼疾手快地刺向袭击柏珩的水祟,将那只水祟伸向柏琏的魔爪一剑砍断。
柏珩
华扬熹凑身上前,细细观看,见是水祟身体的一部分粘在墙上,还在挣扎蠕动挣扎着,惶恐道,“息督尉这是斩掉了水祟的触手。”
华愈上前用无极杖探了探那只水祟残驱,
柏珩惊魂未定,“多谢师姐出手相救。”
晚鸥未加理会,而是潜心凝神地开启瞳术,“彩虹瞳!”
“辛公子,那只水祟就在你脚下!”晚鸥双目七彩色,朝向辛献亭惊呼道。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辛献亭,辛献亭X尺高大的男儿,吓得整个人僵住在原地,不敢有半分动作,生怕惹得水祟发狂。
“献亭!”柏珩
晚鸥大喝一声,“归心君别动!那只水祟会分身术,现在,我们脚下都有水祟的分身在游动。”
“什么!”
晚鸥提着血池剑的剑鞘,飞身扑向柏琏的身边,挥舞血池击杀掉袭击柏琏的水祟,“仲卿!!”
“你没事吧?”
柏琏,“我没事,星辰遁甲帮我挡下了妖祟的攻击。”
晚鸥将柏琏拉至身后,转身抱住了他,用肉身接下了水祟的剑。
“晚鸥!”
遽然,柏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带有回音的叫喊,可为时已晚。
与人等高的水祟,手持着河水做的水剑,从晚鸥背后袭来,带有毒性的水剑直直刺进了晚鸥的肩膀。晚鸥双臂环住柏琏的脖颈,瘫软倒在他的肩头,就在眨眼间的功夫,
“水祟竟然能唤出我们每个人的分身?!”
晚鸥,“它手中拿的,可是水做的血池剑?”
柏琏细细看了看水祟手持的剑,虽是水形,但能仍看清剑上镂着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的小像图案,猛然点头道,“是的,就是你的血池……”
“那就说明,他已复制了我们每个人的心神,和修为,制出来了水祟分身。可现在的每一只分身水祟,都知只要我们将自身修为提升已已成,即可打败水祟分身。”说完,晚鸥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晚鹭,“阿姐!”
路云梦左顾右盼,见众人皆在苦于与水祟分身作战,于是挺身而出。
“万千秘杀术!”
路云梦从灵器囊中掏出一卷厚重的卷轴,往上空一展,一万只暗器从路云梦手中的卷轴中飞出,场面之壮观,如同天女散花。飞镖、匕首、长钉、铁蒺藜、金钱镖、如意珠、梅花针……这一万只琳琅满目的暗器像是自己有灵识一样,嗖嗖嗖,利落地刺向每个人的三十只妖祟分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仅此一招,三十只水祟分身即被万千秘杀术刺得身体。
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哑口无言,
“幽世爵的暗器术出神入化。”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接掌整个北国的人,暗器之术名不虚传。”
“路氏的暗器可真是干脆又果决,一旦有了目标,便丝毫容不得躲闪。”
辛献亭单膝跪在破山剑上,“归心君,息督尉被水祟刺中,受伤昏迷不醒,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柏琏看柏珩犹豫不决,上前请命道,“启禀兄长,请各位继续前行,待我为师姐疗好伤后,就会追上各位。她也一定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各位围猎的进度。若是因此,使得我等输给了孟氏,便实在是有失颜面。”
华扬熹瞧了一眼柏珩的眼神,开口便道,“那便有劳琏都督了。”
“之恒,你留下陪我们。”柏琏,
扬杰,“属下遵命。”
柏珩恋恋不舍的目光在晚鸥身上流连,口气冰冷地朝柏琏叮嘱道,“仲卿,照顾好师姐。”
柏琏将晚鸥抱在自己的怀中,极其坚定地点点头,“兄长,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