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焦虑是一种慢性病。
从新冠病毒的传染开始,他大概就感觉到了焦虑,整个春节他都待在农村的老家。没有走村以外的亲戚,在自家人和同村好友间串串门,偶尔喝点小酒。父母因为家庭的琐事闹矛盾,时不时还谈论他的婚姻大事。在家的日子实在是无聊,睡觉、吃饭、看电视、玩手机。也没有亲相,一个好心的邻居,说有一个,40岁,带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问他是否有想法。他敷衍了事,说等这疫情过去再看。因为忍受不了父母的唠叨,过完十五元宵后,他赌气坐了同村好友的私家车就出来厦门了。
整个市区的娱乐场所都关闭,公园不开放,广场没人。所有办公楼小区城中村实行封闭式管理,管制人员进出,登记并测体温,外人不允许进。到处都是挂这疫情的横幅,“待在家里就是为国家做贡献”,“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少出门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今天胡乱串门,明天肺炎找上门”,“串门就是相互残杀,聚会就是自寻短见”,每天的疫情新闻数据,看着让人担心、害怕、甚至恐慌。各大购物网站疯抢疫情物质,口罩、洗手液、测温计,国外甚至抢购厕纸。
偌大的城中村,人烟稀少,一些本地人和少部分没有回家过年的外地人。巷子里的门店都是关着的。个别餐饮和个别超市有开,菜市场整天都是空空的,整个村庄也是个别小店在卖菜。
他去超市备足了大概半个月的食物,一袋大米、两桶挂面、一箱方便面、一些榨菜和零食。半个月了,他仅仅出过村子一次,为了去夏商百货“领”(花钱买)口罩,想做饭的时候才去楼下小店里买蔬菜,别的时间通通都呆在家里。
他一个人“躲”在出租房,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或许是睡太多了,或许是太久没干活了,又或许是想太多了,他每天早上5点左右就醒了,时常做一些奇离古怪、乱七八糟的梦,醒了又不愿起来,在被窝里胡思乱想,似睡非睡的要躺到8点多,这算失眠么?他这样问自己,每天还是将近24点才睡觉啊,不至于早上这么早起早醒。他想改变这种状态,开始熬夜,看电视剧看到一两点,再去睡。情况还是一样。
他开始时不时的下楼,漫无目的的在城中村瞎逛,胡思乱想,该怎么办呢?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呢?春节和和父母亲摊牌,承认了自己没有底气,没有信心,找不到女朋友,心已经死了,去越南吧,去越南“买”个,谁叫自己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责任呢。40岁的离婚女人,还带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要呢?新冠状病毒迅速扩散,韩国和日本也有人感染了,越南有人感染吗?还能去越南吗?去年年底把工作辞了,想着在家好好相亲,把终身事大事解决,但是,人生总有那么多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现在想来或许真不应该辞职。2月份颗粒无收,没有一分工资入账,还有2000来块的房贷要还,要怎么办?3月份如果还不能工作,要怎么活?我怎么会混成这个模样呢?我错了吗?是的,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为什么会焦虑呢?大概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没有解决方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计划被现实打乱,达不到自己的预期,对未来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呵,焦虑是一种传染病,他想,像这新冠状病毒,传染性极强。春节以前,他自我感觉良好,还是乐观开朗的。病毒传播越快,焦虑感就越强,一定是这该死病毒的传染,起的连锁反应,让他焦虑无比,尤其是下雨天。
想明白这点后,他开始收敛自己散乱的目光,盯着周围看,不知不觉刚好逛到了自己家楼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行动起来。他开始跑着上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活动活动了下的筋骨,开始做高抬腿、做俯卧撑。一直做到自己喘气、冒汗。运动运动,它的大脑开始放空,坏情绪通通被赶跑。“呼呼……”,他喘着气,脑袋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似乎在说:“工作,工作!”对,工作!他停止运动,擦了擦汗,洗了洗手。拿起手机,登录了厦门人才网,开始投简历。接下来的日子,只要焦虑他就开始运动。
2月24号,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天气晴朗,真是个好日子。他到楼下晒太阳,刷着手机,他看到疫情的最新消息:日本确诊838名,韩国确诊763名,意大利切成132名……不建议出国旅游。看来,越南短期是去不了了,他想,这样也好,少了一个杂念,这时刚好电话响了,是个公司人事电话,叫他几点几点参加视频面试。
是时候,该好好工作了,他想,工作工作是拜托焦虑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