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丞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心中冷冷一笑，骂了句“活该”。
现在知道在自己面前装可怜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苏公公，你，我是真的不理解。当初你潜伏在先帝爷身边的时候，明明有很多大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对他下手，反而等到我上位了才暴露出马脚？”
这个问题，是顾念丞一直都很疑惑的问题。
要说苏公公对先帝爷衷心么？所以不忍心对他下手？
衷心倒是有可能，但是衷心到背叛自己的国家，不对敌人下手。反而守护他的一生，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顾念丞一定要问明白这里面的原因。
只有知道了原因，才能解决问题的主要矛盾。
“那是因为先帝爷对奴才好。”苏公公回答道，“我与先帝爷的渊源很深，当初，是奴才在一个小村子里，被人打，
被人骂，被人欺负凌辱，每天都吃不饱饭。先帝爷到了那里，发现了奴才，就把奴才带着上路。
日后，奴才才走上了飞黄腾达的道路，成为了皇上身边的一名太监。
也正是先帝爷，把奴才从黑暗里解救出来，所以当时，奴才对先帝爷非常感激，发誓要这一辈子都对先帝爷好。”
“竟然是这样？”顾念丞有些没想到，先帝爷和苏公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
是先帝爷拯救了他，所以他才报恩的吗？
这恐怕不是事情的主要原因所在。
“朕不信。”顾念丞紧接着说道，“仅仅是因为这个，你就没有忍心对先帝爷下手？
先帝爷在位期间，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大宁国能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如今他一走，你就露出马脚来了。所以你刚才说的什么把你从黑暗里解救出来，完全是放屁。你在找借口吧？
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念丞用凌厉的眼神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先帝爷在世。
当初先帝爷，也有过如此凌厉的眼神。只是细数起来，也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对，你没有猜错。”苏公公这个时候说道，语气里竟然多了些感慨，“那些年，我之所以没有对先帝爷下手，是因为我失忆了。”
“失忆了？”
“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当初我在村子里，被人非打即骂，还吃不饱饭。
他们有问过我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但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遇到了先帝爷，他才把我从村子里解救出来。
后来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其实我不姓苏，苏这个姓，是先帝爷赐我的。
在先帝爷在位期间，我一直把他当做最亲最近的人，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他。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蒙面人出现了。他告诉了我我的身世，然后还给我吃了一颗药，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先帝爷，他在打仗的时候踏入了我的村子，我的家乡，将我的父母，全村老小，就杀了一个遍。
当时满村子里血流成河，我也差点就死在他的刀光剑影之下了。”
苏公公说完这些的时候，顾念丞仿佛已经联想到了画面。
一个村子被屠杀，确实够可怜的。
“后来，我不知道因为什么情况，就失忆了。但是当时在村子里的人，除了我，还有另外的人活了下来。那个黑衣人，就是另外的人。”
苏公公说道，“他让我回忆起这些之后，就派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想办法杀掉你，或者把你的江山搞垮。”
“你不能杀掉我，所以就从小皇子的身上下手。把他给劫持了？”顾念丞已经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是的，那天我看到小李子在哄骗小皇子，我就偷偷跟踪他，从他那里把小皇子劫走，然后偷偷送到宫外。我一开始只是想动摇你们的心思，让你们都感觉到慌乱。但是没想到，中途却被人截胡了。”
“你也没想到，小皇子竟然会这么命好吧。竟然命中有贵人相助。”顾念丞再一次冷笑。
“是的。”苏公公答道。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奴才自知犯了很大的错，所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奴才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奴才还是要对万岁爷说一声对不起。
当初害死我的家人的，是先皇。我不应该对你动手。不过，谁让老奴想起来那些事情的时候，先帝爷已经入了棺材板了。”
苏公公说完这些，又是长叹一声。似乎对自己没能找先帝爷直接报仇感到悔恨，感到无奈。
顾念丞没有搭理他，而是冥思苦想道：“既然他是因为被先帝爷血洗了家乡，杀死了父母，所以才决定报仇的。
那么，他现在恐怕早就没有自己的国家的。
他当时的国家，应该是被先帝爷给灭了。这么说来，自己是不是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更为珍贵的线索了？”
“万岁爷，您在想什么？”发现他在愣神，张公公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给苏公公安排一些上好的饭菜，送他上路去吧。”顾念丞说。
“老奴，多谢万岁爷恩赐。”苏公公立即跪在了地上，给顾念丞磕头。
他现在在牢里受尽了折磨，每天吃些馊掉的东西，身子骨早就不行了。
即使顾念丞不赐他死，他恐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反而活着的时候还很痛苦。所以顾念丞决定赐他死。
至于苏公公，他也觉得自己死去，是一种好的解脱。
“先等等。”顾念丞突然打算了正要去准备好酒好菜的牢差，睁开眼，对苏公公问道，“你的家乡既然已经被先帝爷铲平了，那么你的国家应该也覆灭了吧？不存在了？”
“是的，奴才的老家是松林镇，当时隶属于赵国。后来，大宁国跟赵国打仗，不是把赵国覆灭了么？”
“嗯。”顾念丞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在朝中，还有没有你的党羽？”
“没有吧，老奴也不清楚。”苏公公说道，“老奴的党羽，都是一些亡国之奴罢了，不足为惧。皇上应该格外谨慎小心那些别国奸细。”
看来这苏公公，即使身在天牢，也心系外面的事情。
他竟然知道有奸细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