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老刘吉见天的在府里转悠,见谁都笑眯眯的,好像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他对整个碧翠城各主要商家的生意都门儿清。
谁家生意这一阵子捡了个好机会啦,谁家生意上一次的吃相有点难看啦,最主要的涉及到大型银货交易,老刘吉能很快把握住这交易的赚钱点、利润多少,以及可能存在的缺陷。
这个能耐平时只是用来掌控本家局面,比如如何规避交易陷阱,不与诚信过低的商家交易等等,于碧翠城正常商家来说基本无害。
可当刘二打算跟三大家族掰掰手腕的时候,作为刘家事实上的生意主管,老刘吉就露出了獠牙。
全方位立体型的打击,调动力量上游催逼,下游堵死,这就是老刘吉随手用出的小手段。
对方焦头烂额之际大概也不会知道,老刘吉十成功力这才用了一成,老奸巨猾说的就是他。
粮食买卖本来是个量大利薄的生意,取的便是生活必需品,百万人口城市每年的巨量交易,平常年景不会有忽然的暴利,也一般没什么亏损,但赚钱是肯定的。
而赵家这几年的做法不同,生生将这便宜粮食当成奢侈品来做!
也就是他家事先对背后黑手有所了解,换个商家谁敢确定这旱灾会如此持续?今年囤货不卖,明年一下子风调雨顺了,陈粮卖给谁去?
关键是他家知道会有这等旱灾啊,因此这几年赵家不止自家屯粮,而且拆借银号很多高息大额银子,高价收购市面一切可供交易粮食。
结果到了现在,碧翠城几乎七成的存粮都在赵家手中,也如此,他家才敢将粮价推升至正常年景几十倍的水平。
无论大小家族,都会备些自有存粮,倒不至于花那个冤枉钱。可屁民百姓不成啊,谁家没事好年景买够吃好几年的粮食?
咬牙切齿、发卖祖业甚至卖儿卖女,也得乖乖高价去赵家粮店买点救命粮。没办法,总不能干挺着饿死。
就这,赵家还在惜售呢,每天放出不多一点,早上一个价晚上一个价,吊着平民不至于一下饿死的形势,他家这是打算一勺子买卖,将碧翠城老百姓搜刮干净。
“还够买半斗杂粮么?”黄莲芝小声问着丈夫。
“嗯,没事儿,那···给的银子还有些,昨天掌柜的给我也支了些工钱。”
胡俞强闷声答道。他是个老实人,平时不怎么言语,靠着还算不错的武功,给人当护院,偶尔也冒险跑去苍翠山野外打打兔子野鸡啥的。
“要不···要不妾身去城外灾民区吧,那里有···有粥喝,家里剩的银子你自己吃还能坚持一阵。”黄莲芝怯怯地道,打从出过那么一档子事儿,她就变得小心翼翼的了。
“不行!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要死也是一起死!”胡俞强一阵烦躁,他想起城外灾民区还有那个王八蛋家族在施粥。
这又是前身刘二的锅,两年前刘二在街上遇见黄莲芝,见她有些清秀,便将她侮辱了。
胡俞强知道这事儿后,无数次怀揣利刃打算找机会干掉这个祸害,不过却没有成功。
也就他深爱黄莲芝,没计较娘子失节之事,不过心里有根刺是肯定的。
“那···那可怎生是好,这粮价太高了。”黄莲芝嘤嘤抽泣起来。
“总会有办法的。”胡俞强看着娘子浮肿得有些看不出清秀的小脸,抓起粮食口袋。“走,去买粮。”
刘二带着俩狗腿子,横晃在路中间。最近一段大约是没怎么当坏人,平民百姓看见他倒不至于一惊一乍了,不过遇上了还是躲着走,也没人敢惹他。
走到南城门附近,却见前面一处赵家粮店一阵哄闹。
“怎么又涨价了,早上不还是八两一斗吗?”
“就是啊,涨价也没有这么个涨法啊。”
“天老爷,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斗米还得掺上半斗沙子,你们这也太黑心了。”
“吵什么吵什么!你们这些贱民!”粮店那位吊眉小眼的掌柜,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
“掌柜的,您这粮食涨得有些离谱吧,十两银子一斗,平常年景可是二两银子就一石啊。”
“呸!你也说平常年景,现在不是天旱么,咱们赵家老爷体察天心,存点粮食给你们这些贱骨头,居然还不知感激,都要作死么?
咱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仓储存粮,着人运送,哪个不要银子?都便宜卖你咱家喝西北风去?”
“那也不能太过分吧。”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过分?嘿嘿,还有更过分的呢,今儿粮食卖光了,明天十二两一斗,想买的赶早。”掌柜的斜眼嘿嘿一笑。
众人傻眼了,这下好了,花钱都买不着了。紧接着,人群一下炸庙了!
“这是不给咱们活路了!”
“赵家要逼死咱们啊!”
“砸了他们!”
“对!砸他们,把粮食拿出来分!”
人群轰然向店铺涌去,这是引起公愤了。
掌柜的轻蔑一笑,这事儿家里早有准备,城里出事儿的也不只是他这一家粮店。对身旁正在上门板的大汉们挥挥手。
只见那些大汉放下门板,从腰间抽出短棒,劈头盖脸打向人群!
专业打手对付乌合之众,没几下就把众人打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刘二正走到此处,就似没看见一般从场中穿过。一个大汉追打众人打得顺手了,正跑到刘二身前,举棒刚要打,却忽地认出他来,赶紧收力。
甭管上层如何,底层打手这一级是完全不敢惹刘二的。
刘二哪会给他停手的机会,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小腹!
这一脚踹得大汉倒飞数丈远,口鼻喷血,爬不起来了。总算刘二没打算杀人,这一下那大汉顶多受个内伤,以后不能干重活···
“特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惹二爷我,是不是都听说二爷我开始积德行善了啊。”
刘二骂声不绝,迈步向前,或是一拳,或是一脚,嘁哩喀喳就把赵家打手们打翻在地。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两边人谁也不敢惹这混世魔王,就连那先前趾高气扬的掌柜,此时也蹑手蹑脚跑到柜台后面躲起来。
胡俞强护着娘子避在街边,从刘二出现,两夫妇就认出了这个让他们恨得牙痒的仇人。
不过此时胡俞强也没什么报仇的心劲了,不说前一阵刘家给了刘二祸害过的人家不少金银,他家也收到一些。单说现在这个光景,能保活命就不错了,哪还有其他心思。
刘二穿过人群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