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他抵达,这或许就是缘分的魅力——惊喜不断,却也遗憾重重。如果后悔有标志性词汇的话,那就是“如果”本身。那一晚,数不清的“如果”在成朗心中狂奔。
随着感受明显的制动,车子彻底稳了下来。
“呵!您轻点挤!”“你挡住我的箱子了”“行啦,别哭啦,这不马上到家啦?!”…人群移动着,伴着不太和谐的声音。
“快,过来。”成朗趁身旁一位小姐姐朝窗外打招呼之际,示意苏晴赶紧安插进去。
苏晴没有客气,拉起箱子就顺了进去,动作干净利落。
成朗本想趁机跟插在苏晴后面,但小姐姐完全没给机会,这一刻,帅气的容颜完全失去了价值。无奈,焦急的成朗只得再觅良机。
终于,有位小哥掉了件东西,趁他弯腰之时,成朗混进了队伍。此刻,成朗和苏晴已经隔了四五个人。
行至转角处,苏晴回望了一眼,成朗连连挥手,话未出口,苏晴便跟着队伍转身走出了车门。
这个转身让成朗尝到了热锅上蚂蚁的滋味,他慌忙扭头看向窗外,却未发现苏晴的身影,心里顿时像摞了块石头,一阵低沉感袭来,让人喘不过气。一向冷静的成朗开始暗暗抱怨队伍的龟速。
跨出车门,成朗来不及喘口气,踮脚四处搜寻苏晴的去向。
“我在这!”苏晴扯着嗓子呼喊。犹豫门口不让停留,苏晴只好顺着人群朝出站地下通道移动。
看到苏晴,成朗惊喜万分,收起拉杆,拎起箱子直接开跑。缓步行进的苏晴见成朗跟来,便转身继续前行。夹在北京西站挤爆的人潮中就是这样,只能前进,退无可退。
成朗跑了两步,感觉裤袋边有东西在抽打大腿,低头扫一眼才发觉是耳机,无奈,他只得放缓脚步,急忙将耳机线塞回裤兜,正预继续狂奔时,一股不祥之察觉猛烈袭来,MP3貌似忘在车里了!!!裤兜被翻了个底掉,确实没有!成朗没有片刻犹豫,即刻转身,重返车厢。
为何如此坚决?只因这不是普通的MP3,它见证了一段青涩初恋的美好,成朗答应过要永远珍藏着。
所幸,MP3依旧安静地躺在座位上,成朗一把抓起塞进裤兜,转身就是冲刺跑。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苏晴不知所踪。
成朗拽着行李箱,不住地四处张望,轮子与站台的强烈摩擦声映射出他的心急如焚。千不该万不该,“摩羯式自以为是“却在此刻死灰复燃,成朗觉得,如果苏晴回头看不到他,应该会在站台某个角落等他,喊一声应该就有回应。看来。成朗误会了北京西站的客流量,也略高估了他与苏晴的萍水相逢。
成朗清了清嗓子,但张嘴呼叫之际才意识到一个致命的漏洞,我靠!聊了半天居然没问名字!这他么可怎么搞?!!!
其实,成朗预想的也没错,苏晴确实在等他,但没在站台,而是出站口。
“按道理该跟来了呀,不会没看到我直接出站去广场了吧?”苏晴来回踱着步,看亮眼楼梯,看一眼手表。
十分钟过去了,依旧不见踪迹,苏晴确信成朗跟丢了,来不及多想,苏晴拉起箱子大步流星朝出租车片区走去。
时间一分分流逝,懊悔在成朗心中一点点叠加。
“如果MP3没丢的话…如果能提前问到她的名字…如果我也能拥有一部手机…如果能用纸笔记下她的联系方式…”一个个如果把成朗打击的体无完肤,懊恼不已,但摩羯的变态理智迅速把他从情绪低谷拽回现实,令他从另一个视角扪心自问:“我在懊恼什么呢?是一顿夜宵?还是荷尔蒙需求的艳遇?亦或是她的人身安全?但充其量算是一面之缘,我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哎…算了,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地!”成朗越琢磨越觉得可笑,苦笑着摇摇头,快步拉上箱子走向出站口。
排队等出租的人也是人体长城,熙熙攘攘,绵延不绝,苏晴夹在队伍中,缓慢前挪。她时不时操作着小灵通,也时不时三步一回头地朝队伍后方张望,此刻,她依旧在憧憬,希望成朗能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砰~”出租车门关闭,像心碎的声音,苏晴透过车窗寻觅,依旧没有发现成朗的踪迹。
此刻的成朗,也在翘首张望,所在的位置正是出站口苏晴停留的地方。相似的动作,相似的期盼,相似的眼神,相似的转身。他转身那一刻,正是苏晴跨进出租车那一时。
突然感受到爱因斯坦的伟大发现,因为时间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看电影玩游戏时感觉如白驹过隙,恰似一江春水向东奔腾而逝,但等待时却度秒如分,万事万物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成朗和苏晴之间其实只隔了三五分钟,但在北京西站,这三五分钟足以让任何两个只有口头之诺的人沉溺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