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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其实这天是晴朗的一天,是让人心情很好的一个星期天。这天上午,餐厅里的人不多,乐彤像往常一样,正在吧台那儿看账单,儿子刚刚拿着滑板出去了,“妈,我就在附近玩儿。”

“注意安全!”

乐彤是这么嘱咐的,她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脖子上戴着许诺送她的项链。

就在她跟着店里的音响哼着歌的时候,门被忽然推开,乐彤抬起头,陆子良喘着粗气大喊:“大姐!快、快过来!多多!多多受伤了!”

还没等他说完,乐彤便慌忙跑出去,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她从店里跑到事故现场,也从人间跑向了地狱。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儿子,她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许诺站在一旁,他唯有告诉乐彤,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车牌号、也记下来了。乐彤没有看他,完全没有。

好在急救车很快到二楼,他们将多多放到担架上,送上了车,许诺看着这一切,看着乐彤上了急救车,只是在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向他看了一眼,这一眼净是绝望和无助,许诺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站在斑马线上,许诺低头看着那一滩血,他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渐渐远去,然后,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好在这会儿,陆子良过来,将他拽回到了路边,“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一般不都是去最近的医院吗?”

在他的提示下,许诺才想到叫了辆出租车,在上车之前,他突然发现被撞飞在路旁的滑板,于是他跑过去捡起了滑板,赶去了医院。等他赶到的时候,发现乐彤果然在急救室的门口,正在跟医生说什么,她的白衬衫上已经染上了血迹,许诺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等到医生从身边经过,乐彤转过身,发现了他,她走过来,“带电话了吗?”

“带了。”许诺说着把手机递给乐彤,看到她非常熟练的拨了个号码,是小义的号。

“小义,是我,你听我说。”

乐彤背过身去走远了几步,许诺感到了难过,这种时候,能让乐彤首先想到的,只能是周伟。

果然,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周伟赶了过来,看到他跑过来,许诺发现乐彤的眼神里出现了希望。

乐彤陪着周伟输血去了,许诺只能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似乎说了什么,可是许诺感到自己一步也走不上去,只能这么看着,等待着。这期间,有交警过来找,许诺了解到肇事车辆和司机都已经找到了,这件事大致有了定论。

好在多多的手术成功了,站在手术室外,乐彤听到手术成功后才松了口气,在她差点再次跪倒在地上的时候,许诺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小诺。”

乐彤转过头,似乎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许诺的存在,她站起身,推开了他的手,“你回学校去吧。”

这个时候,她的这句话对许诺而言,是多么的冷酷。

“我知道了。”许诺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他将滑板放在乐彤的身边,“你等一下。”说着离开了,不一会儿,他再次回来,将一罐饮料和一个汉堡递到乐彤手里,“吃点儿东西,好好陪着多多。”

乐彤抬起头,发现他的额角流下了汗,她的眼角含着泪,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许诺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无力的坐在课桌前,打开了电脑,可是却提不起精神。

而乐彤一个人在病房里陪着还没醒来的多多,流着眼泪,吃光了许诺帮她买的汉堡。

“哥们儿,吃饭,你现在不吃饭可没人照顾你啊。”

陆子良递过来一桶方便面,许诺仍然没动弹。

“你每年都拿奖学金,成绩全都是90分以上,难道最后这一把要掉链子啊,以后怎么跟人家小朋友吹牛啊。”

陆子良好说歹说的,让许诺动了心,好歹吃光了一桶方便面。

手术后第五天上午,周伟再次来到医院,只是趴着窗户看着仍然躺在床上的多多,从外面回来的乐彤发现了他,同时,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女人急匆匆的赶来,走到周伟的面前,上来就是一巴掌。乐彤一下子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出去说话,不要影响到孩子。”这是乐彤绝对要守护的,不容别人侵犯的。

三个人转身的一瞬间,乐彤看到了许诺,刚刚的一幕,他也全都看到了。

“你去吧,我来照顾多多。”许诺走上前,说完抬起手将她的头发向耳后掖了下,“去吧。”

乐彤什么都没说,和那两个人离开了。

许诺推开病房的门来到了多多的床前,小家伙已经醒了。

“多多。”许诺轻轻唤了一声。

“叔叔。”多多虽然醒了,可仍然很虚弱,因为还不能动弹,他撅着嘴巴叫了一声,看到他手背上扎着针,许诺的心里特别的难受。

“小子,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许诺轻轻摸摸他的额头,“叔叔被你吓得半条命都要没了。”

“我跟妈妈说了,我是在红灯亮了以后才过马路的,我遵守交通规则了。”

“是,你做得很好。”

许诺拍拍多多的小脸,孩子竟然呵呵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手术的时候,你妈妈一直在外面等着,不吃不喝的等了好几个小时,你呀,将来一定要孝顺妈妈才行。”

“我妈说让我记住给我捐血的那个好心人,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我妈说要一辈子感谢他。”

许诺听着有些心酸,他不敢再去碰多多的身体,看他小小的身板被缠着,实在是不忍心,而他也担心着,不知道乐彤怎么样了。

医院外,那个女人先开了口。

“周伟,我跟你结婚的时候,你家人把你说得都出花了,说你这人怎么怎么正直,原来全是骗我的!”

“我说你最近总是不吃饭,还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对不起。”面对妻子的责问,周伟只能说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这事儿怎么解决,你把这事儿干净利索的解决了,不然就离婚!”

“你听我说,我们真的啥事儿没有,昨天是突发状况.”周伟还在极力的辩解。

“突发?”女人还是不依不饶,“我问你,以后要是还有什么突发状况呢?一有情况你就过来?昨天是女儿的生日,你说跑就跑了!你心里有没有女儿?还是说你心里只有那个孽种!”

这句话激怒了乐彤,但是周伟抢先一步,一巴掌打在了女人的脸上。

“都是我的孩子!你说话注意点儿!”

看着周伟吓人的眼神,和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乐彤,这女人哭着跑向了停车场。

这时候乐彤发现了周伟眼里担心。

“昨天的事,忘了跟你说谢谢了。”

“就算那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应该义不容辞的。”

周伟说着转过身,“小彤,我们、”

“差点忘了你也是个热心的人。”乐彤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早就想好怎么解决了么?”

周伟愣了下,“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这是我自己和儿子撒的慌,你只不过是配合我罢了。”

“尚梅刚刚说的话,我带她向你道歉,她是个好女人,只是昨天突然知道了这件事,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我理解她,换成是我,也难保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乐彤说完转身要走,“好了,我要回去了。”

“你真的喜欢那个年轻人吗?”

听到周伟的话,乐彤转过身,很郑重的告诉他,“对,我爱他。”

说完就走了。

可就是因为爱,才不能耽误了他,这和从前仿佛是一样的,乐彤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的年龄,只是因为她的爱。

“妈妈!”

回到病房,多多的声音让乐彤微笑着,许诺也站起身,看到他的担心,她也只是微笑了下,可是又马上收住了,“小诺,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许诺看着乐彤的眼睛,感觉到了不妥,他冲着多多摆摆手,跟着乐彤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外。

“小诺,以后,不要来了。”

乐彤说着,背过身去,这个举动,让许诺越发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那我来帮你照顾多多,今天你先回去休息。”

“别闹了!”

乐彤转过身,非常的严肃,也非常的冷淡。

“你的论文写完了吗?毕业作品做完了吗?”

许诺无言以对,最近这几天,他的确没有投入到自己该做的这些事上去。

“你这样,能让人依靠什么,能给人安全吗?你每天都过来,我还要分心去想你吃没吃饭,睡没睡好,我没这么多精力知道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这些话,字字句句扎到了许诺的心里,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

他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别总说对不起!”

她突然放大了嗓门儿,“我说过我爱听这三个字!”

这一下子,吓到了许诺。

“分手吧。”

说到生气的时候,乐彤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许诺惊呆了。

“小彤!”

“我很累!分手吧。我是说我们结束这样的关系吧,反正,你也要毕业了,不是吗?”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诺的强调,在乐彤面前,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你、就是为了要让我毕业之后毫无顾忌的离开,才这样吧?”

许诺残存的理智试探着,他走近了一步,看着乐彤充满愤怒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里找到那一方证明。

“不!我是为了以后能重新轻轻松松的活着。”乐彤笑得有些轻蔑,“你和你的哥们儿,和那些来了又走的大学生们一样,只是这里的一方过客,而我,只是看着你们在这里吃饭聊天然后某一天像电视剧结束一样的观众,看完了一部剧就看下一部剧,不,是像看漫画一样,看完一部就看下一部,就是这样。”

“你骗我。”许诺颤抖着,他的双手放在乐彤的肩膀上,“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是真心话。”说完,乐彤推掉他的手,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当着许诺的面,扔到了地上。

“这你相信了吧,我就是这样,能伸能收,不然怎么在这里开了十来年的餐厅。”说完,戴着一抹轻蔑的笑,转身进了医院。

留下许诺低头看着地上的项链,一时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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