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璃再次到达医馆的时候，和前一天不同，正是医馆最清闲的时候。苏少卿外出就诊了，周敬止也去熟识的药铺备药。只剩下燕柔一个人在医馆喝茶看家。
“你怎么又来了？”燕柔笑着给郁璃沏茶，看她熟练自然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医馆当家人的模样。
“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还没和苏少卿解除婚约呢，怎么就被人嫌弃来这里了呢？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哦。那苏夫人来得可真是不巧，苏大夫被西市口的刘家请去了，要不夫人去那边找苏大夫吧。”燕柔故意加重了“夫人”2字，如何惹郁璃不开心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你再说我可真翻脸了？”
“是你自己说你们有婚约，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怎么这会又怪起我说大实话来了。”
人前永远是温和柔顺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却各种毒舌腹黑，这个两面派女人难怪和苏少卿亲近，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郁璃一脸忿忿的表情，看得燕柔笑了。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是郁璃的脾气秉性她可摸透了。表面强势，可骨子里其实就是个小孩子，又单纯又傲娇。偶尔欺负一下特别有意思。不过点到即可，真要过了就真的要惹恼她了。
“好了，你大老远的跑来不会没事吧，说吧，什么事？”
“你帮我看看，这些是什么？”虽然还在生气，不过还是正经事要紧。郁璃决定不和燕柔计较了，拿出昨天在红木匣子里的东西，给她看。
“这是你们江家的家谱。你把这东西都找出来了？”
果然是家谱，可是家谱上为什么会有江若堇的名字？
“你看，这里写着江若堇的名字呢。”郁璃把族谱翻到了有字的最后一页，指着江若堇的名字问，“不是说女人是不能上族谱的吗？为什么会有江若堇的名字？”
“唔～～～～我看看。”
燕柔拿起家谱认真地翻阅起来。不一会，她指着一列小字，给郁璃看。
“你看这里，江霄临死前就为女儿申立了女户，所以江若堇的名字自然是要上家谱的。也就是说如今江家的家主是江若堇，就是你了。”
“女户？那是什么？”
“在宋代女人是可以做家主的。如果家里没儿子，也可以让女儿当家主继承家业，女人当家的家庭就叫女户。女户还能享受不少优惠呢，在北宋女户还挺常见的。”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宋朝比我想象中的开明多了。”
“我们平时熟悉的那些恶臭古代礼教其实大多是从明代开始，清代盛行的，再往前真没那么保守封建，女人的地位也没那么低下，没那么多迫害女人的规矩。宋代女人离婚，改嫁都很常见，先不说人人都知道的刘娥，就说王安石，他儿子疯了之后，他主动劝儿媳和儿子离婚，还给儿媳找了门好亲事，嫁给了宗室皇亲。其实就连朱熹本人也不反对寡妇改嫁，他认为寡妇改嫁虽然是不应该的，但也情有可原。只是这些东西传到了明代就去其精华取其糟粕了。”
“那我退婚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咯。”
“当然不是啦。和你说个大八卦。”燕柔看了看四下无人，笑着轻声对郁璃说，“赵祯的曹皇后，就是当今皇后，将来的太后，太皇太后，就是被退婚的。不，比退婚更惨，是结婚当天未婚夫逃婚，把她甩了。”
“脏唐臭汉，我以为就汉唐后宫奇葩，没想到宋朝的后宫也挺精彩的。”
“历朝历代哪有不精彩的后宫？看史书可比看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看起来你的历史学得挺不错的，”
“文史哲不分家，好歹我也是个文科生嘛，多少学了点历史。”
“好吧，文科学霸，麻烦再帮我看看，这是什么？”郁璃又拿着那些看不懂的契约问燕柔。
“这些是房契和地契。”燕柔翻着那些纸张，思索了一下，像是在计算些什么，“江家的地我算了下大概一百多亩吧。”
“才一百多亩啊，原来我就是个农妇啊，本来还以为我至少是个地主婆呢。”郁璃有些沮丧，“看来我和北宋第一女土豪差了2个银河系了。”
“虽然不算多，也算不错了，一般的农民十来亩地就过得不错了，三五亩田养家糊口的也大有人在。别那么贪心！除了城外的地，你在城里还有2块地，就是江言的2家店铺。这边还有入股契约，江霄以地入股，江言的店铺每年收入的三成是你的。”
“穗儿说江言从来没给过我钱！这个混蛋，摆明了是吃绝户，欺负侄女！”
郁璃忿忿不平。
“好了，你先别急着生气，先盘点好你的资产。”
“这些又是什么？”郁璃拿起昨天她怎么都看不明白的标注着“交引”字样的纸张给燕柔。
“这是交引票。看起来江霄还挺有钱的。”
“交引是什么？”
“历史课上学过宋代出现了纸币——交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中国最早的纸币嘛。”
“交引就是交子的衍生产品，商人向朝廷交了货物之后，朝廷发给交引，方便商人带着出行。交引可以在交引铺兑换成现钱。”
“江霄个农民哪来的交引啊？”
“虽然朝廷禁止交引买卖，但是架不住民间拿来做投资啊，毕竟交引是朝廷发行的，信用好，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明白了，交引就是宋朝的活期国库券。看起来江霄还投资了不少交引。”
“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富婆。”
“你才真富婆。你那袋金豆子还在我家呢，什么时候给你送来吧。”
“我暂时用不上，就放在你那里吧。”
“哦，对了，还有这个。”郁璃掏出了那本红色洒金笺小册子，“我找到苏少卿的生辰帖了。本来是想今天还给他的，可惜他不在，要不你帮给他吧。”
“这种事情哪能让别人代劳的！你自己去和他说。难道你是不敢和他说？”
“我怎么会不敢？我现在去找江言去，一会回来就把这个还给苏少卿。”
“你去找江言什么事？”
“讨钱啊！他可欠我3年的红利呢！我现在可是用钱之际。”
“你可是有了什么计划？”
“当然，北宋第一女土豪可不会从天而降掉在我头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