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璃再次到方家的时候依旧是前日那个老门房给开的门,虽然依旧生人勿近的神情,但比之前却也算是和善了不少。想着之前他的态度,郁璃可不乐意给他好脸色,白了他一眼,全程不搭理。反倒是燕柔客客气气地对老门房说了声多谢。
“你就不能别什么事都放在脸上嘛,犯得着和个门房置气嘛。”燕柔轻声地对郁璃说,“和这样的人计较反倒失了你自己的身份。”
“虚伪!你这是和苏少卿待一起时间长了,也变得和他一样爱装模作样了。”
“这叫成熟,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只长岁数不长脑子!”
燕柔想去戳郁璃的额头,才抬起手忽然想起有外人在,改成了轻抚额角的发丝。郁璃看在眼里,又轻轻说了声:“装腔作势。”
“说真的,待会你可别在方家少爷面前太‘真性情’了,得罪了人家,你的伟大计划可就完蛋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白痴,场面上的套数我还是懂的。”
“我很怀疑。”
2人正说着闲话,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满脸带笑地走了过来:“二位可是江家的小姐?”
“这是江家的若堇小姐。”燕柔回答。
“鄙姓钱,此处的管家。”中年人客气地说,“我家少爷已在恭候,请随我来。”
“烦劳带路。”
小径曲折,满园翠竹青葱。
“好一番风雅景致。”燕柔由衷赞叹。
“二位稍后,我家少爷马上就到。”钱管家把2人带进中堂便躬身离去。
这间中堂不算大,布置得极为素净,几乎没有装饰,只在墙上挂着2副字,可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大气感,原来素雅也是可以有这般气派的。
“少爷,江小姐已经在中堂了。”钱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伴着落玉般清朗的声音,白衣少年缓步走入中堂,“在下方清和,二位。。。。。”
“啊~~~~”没等方清和把话说完,郁璃失声惊呼,“原来是你!”
被郁璃的惊呼打断自己说话让方清和皱了下眉头,这位江家小姐也太失礼了吧。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前日那个牵牛的女子。今天她穿戴整洁,妆容姣好和前日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难怪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这江家也算是个体面人家了,她个掌事的姑娘家的怎生会牵着牛在外乱跑,这江家还真是离谱得厉害。不过这也不关自己的事,当下微微一笑:“原来是江小姐,真是幸会了。”
“你们认识?”燕柔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二人。
“这就是会仙楼救我和穗儿的那位公子。”
“啊~~~”燕柔赶紧站起来盈盈一礼,“多谢公子当日相救。”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不必在意。”方清和还礼。
燕柔偷偷打量方清和,只见他身姿如松,容颜如玉,举手投足间一股不言而喻的华贵气质,好一个翩翩佳公子。难怪穗儿说比苏少卿好看但又不敢看。于是也明白了那日郁璃失魂落魄的样子由何而来了?这小妮子果然是看上人家了。
一番客套之后,方清和主动开口询问:“不知江小姐今日到访可为何事?”
“我是想来和方公子谈笔买卖?”郁璃眨着眼睛,眼中尽是光彩。
“买卖?”方清和哑然失笑,一个女人跑上门来找他谈生意,真是闻所未闻,“我方家在此散居多年,无非就是有几亩薄田而已,从未染指这经商之事。不知江小姐何出此言?”
几亩薄田?你家的田地若是只能算几亩的话,这天下还能有几个人算有田了?这些有钱人就是喜欢装穷。
郁璃心里吐槽着,可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客气地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方公子谈谈田里的事?”
方清和又皱起了眉头,田里的事?田里有什么事?好吧,先听她说说吧:“愿闻其详。“
“我想向方家收粮。”
“收粮?什么粮?”方清和一脸困惑的样子。
他早年在外游学,回来之后也一直闭门在家,从没有过问过这些杂事。这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由钱管家代为打理着的,他完全没接触过,如今听郁璃提到收粮的事情,他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郁璃是什么意思?
郁璃见方清和皱眉,却以为他是不乐意和自己谈这事,赶紧解释:“我知道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难免有些猜忌。可我是秉着最大诚意想要和方家合作。我们可以签立字据,甚至我也可以先付钱,待秋收后方公子再交粮。我们在契约里约定:若是到时发现不划算,方公子也可以废弃契约,不卖粮给我。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若不是确定能多赚钱,我也不会贸然来和方公子谈这笔买卖了。若是方公子还有顾虑的话,我们可以先有保留地尝试合作,只需卖我一部分的粮即可。方公子意下如何?”
方清和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郁璃在说什么?
方清和略有些尴尬地清清了嗓子:“方家仅有薄田几亩,依照祖上的惯例,换取日常衣食,勉强度日而已。既然是祖上定好的规矩,身为方家子孙又岂能随意更改。江小姐的好意请容在下拒绝,还望小姐见谅。”
没想到方清和居然一口回绝,郁璃寻思着自己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了,给出了极为优惠的条件,简直就是不平等条约了!怎么还会有人拒绝?这没道理啊!哪有人送上门的钱都不赚的?难道是这个方家大少爷就这么看不起自己,连自己的钱都愿意赚?
“方公子,我是没说明白吧,我们可以签下契约,我可以先付钱,你也随时可以反悔。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哪家米行开出的条件比我更优厚了吧,”郁璃决定再努力一下。
“方某只是个散居之人,依靠家中的薄产度日,只盼能闲居山野虚度此生,既无经商之能也无经商之意。江小姐的好意方某心领,小姐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