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至风凛关时,天色已暗。风凛关是离南应城数百里的一道关隘,是从梁国到楚国的必经之路。
队伍并没有选择进驻风凛关旁边的小镇,而是停留在先行队伍扎得行帐中。
帐外,风嘶吼着,树枝吹得没了自我,也随着发出“哗哗”的怒吼声。
离因让钟情将帐中的烛灯都吹熄,只留下梳妆台上快燃尽却仍坚持发出微微光亮的一盏。
她坐在镜子前,将头上的饰物一一取下,又将婠着的头发放下,拿起桌上的七彩牛角梳,细细梳着已经有些打结的头发。
“钟情,都准备好了吗?”她开口叫钟情道。
“按公主的吩咐,几件平日里的常服和饰物都已经打包好了,公主留给笙然太子的信也压在了桌上显眼的位置。”一旁站着的钟情回道。她见离因正同一撮搅成团的头发较着劲,应该是刚刚离因梳得时候心不在焉,越理越乱。她正想上手帮助主子解决困境,却没想到被离因示意不用帮忙。
只见离因拿起桌上的剪子,一下便结束了混乱。
“对了,钟情,你将这个同信放在一起。”离因烦闷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忽而想起笙然给她的戒指,现在她确定了自己的选择,就不该再不明不白的占着这枚戒指。她将套在食指上的戒指取下,递给钟情。
“公主,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钟情还想劝一下自己的主子。大家好像都觉着梁离因嫁个楚笙然更加合适,就连从小和离因一起长大的钟情也是这么觉得的。
“钟情,爱一个人的感觉是无论如何都欺骗不了自己的,我不能骗了自己,也骗了笙然。”
钟情愣了愣,点点头,接过离因手中过的戒指。她想:公主的年纪比她小,以前总爱依偎着喊她姐姐,就似一个长不大的小妹妹一样。怎得如今没过多久,竟成熟了不少。这爱情果然是个“奇怪”的东西。
她也不再去深想主子的选择的利弊,反正主子去哪自己便跟着去哪。
她答应过师父,要一辈子守护公主。
离因换上提前准备的宫女的服装,吹熄了帐内唯一的一点光亮,等夜再深些。
她们趁着守卫交班的空挡,悄悄的潜出营帐外,躲在距离营地门口不远的一处放嫁妆的小营帐里。
离因仔细观察着门口的情况,守着大门的侍卫比白天还多了几个人,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清凉的晚风轻抚,加上白天行路的疲惫,他们的注意力下降了。有几个侍卫明显上下眼皮已经不听使唤了。
可侍卫人多,她们只有两个人,就算两人都会些武功,但一旦被发现可应付不过来,到时惊动了带队的将军,可就走不远了。
“公主,你看。”蹲在离因身后的钟情似乎发现了什么。
离因的头退回帐内,看到钟情指指营帐后面的一处角落。她走近了发现,原来是一处裂缝。
许是搭行帐的侍卫不留意,或是以为只是放物资不必太过在意,竟留下了一道能通人过的裂缝。营帐后面靠着的就是围栏,这围栏也搭的不大牢固,离因用力一摇,一根木桩竟移向了旁边。
离因带着钟情,离开了驻扎的地方。
宇玶的信上说:会在关西生起一座高高的火台。离因顺着火光过去即可。
“公主,熙和公主好像真的离开了。”阿余回到佩因休息的营帐中,耳语道。刚刚佩因看着离因和钟情离开自己的营帐,便派阿余去跟着她们,自己佯装回营帐内休息。阿余直到看着她们消失在夜色中,才放心地回来禀报。
佩因环顾四周,周围的宫女一个个都在熟睡,她便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下来。让阿余转移离因营帐外侍卫的注意力,自己悄悄潜入。
帐内一片漆黑,佩因点燃梳妆台上的小烛台。借着微弱的烛光,抚摸着桌上叠放好的嫁衣,“姐姐,是你自己不要的,这可怪不得我。”
阿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支开了侍卫,自己也进了营帐内。她帮着佩因穿好那件大红嫁衣,梳起了同离因一样的发型。
佩因挑了个面纱戴在脸上。她望着镜子的自己,暗暗说道:“笙然哥哥,离因姐姐不愿嫁给你,我嫁给你好不好?”
离因和佩因模样不一样,但一双眼睛确实有五六分相似。戴上面纱,旁人是很难发现这个和亲公主不是梁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