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倾洒大地,透过窗棂,屋外是一片晃眼的金色。
冬天将至,这般好天气怕是越来越少了。
离因合上手中书的最后一页,打算趁着好天气去院子里走动走动。
她还没活动开筋骨,千落就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火急火燎地说:
“娘娘,出事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
“林将军出事了。我刚刚听林府的人说,林将军今儿早朝时被参了一本,说是和安和堂有联系。”
朝廷官员同江湖帮派有联系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这个帮派还是传闻中富可敌国、势力渗透入各国内部的安和堂。
离因估摸着应该是同她那天表明身份救林楚楚有关,而且这绑架林楚楚以此威胁林衍的幕后主使还真的是朝廷之人。
“他们可还有说是谁上的折子,有什么证据说明林衍和安和堂有联系?”
有人怀疑林衍和安和堂有联系就决不是空穴来风,离因担心有人会知道她和安和堂的关系。
“这……她们好像没说。”千落刚也没听全,打算上前去问时,管家就前来将一群闲聊的宫女赶跑了。
“那你去豆花铺子买几份豆花来,我们去看看楚楚。”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千落才拎着两个食盒回来。
“娘娘,今儿这豆花铺子的生意好,这些豆花是花棂现做的,所以误了些时间。”
平日里十几分钟就能买好的豆花,今儿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可把千落急坏了,在豆花铺子里坐立不安。
“没事,你去厨房取个小些的食盒来,装起三碗来。”
千落立马去准备,离因见房里无人,连忙打开食盒的暗格,将暗格里的信纸藏在盒子里。
原来刚刚花棂磨蹭着,是在写东西。
林府花园
容思正坐在凉亭里若有所思,林楚楚拉着侍女在玩秋千。
“找了这么久,原来你们在这里。”离因走入凉亭,坐在容思旁边。她见容思心情不佳,想来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握着容思的手,安慰道:“没事的。”
容思缓过神来,说道:“林衍派人传信回来,说不用担心他。”
“对啊,他和赵王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彼此都很信任,所以不会有事的。”
“他为了不让我担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不知道何人这般构陷他,这不更让人担心吗?”
“容思,相信林衍,他不说是为了让你好好养好身体,有孕之人可不能随便着急动气。相信我,晚些回家他会和解释清楚的。”离因示意千落将豆花摆上桌子,再去将楚楚牵回来。
容思平复心情,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都知道,只是不知为什么最近心情总是反复不定。”
“这些应该都是孕妇的正常现象,之前我嫂嫂有孕的时候也如此,容易生气,我哥哥是寸步不离地安抚她。看的我还真真好生羡慕。”
离因摸摸容思已经突起的肚子,相比两个月前大了不少。
贪吃的楚楚才不管大人有什么烦心事,见有好吃的东西立马跳下秋千,跑到凉亭里,乖乖坐着等娘亲说可以开动。
离因刚舀一勺放入嘴中,便觉着有些异样,今儿这豆花怎么尽有一股子豆腥味,放的红糖水也不够。见容思和楚楚二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即又舀了一勺放入嘴中,豆腥味充满口腔,惹得她蹙起眉头。
“怎么,你平日里不是最爱吃豆花吗?”容思发现了她脸上的异样。
“你们不觉着这豆花里有股豆子的腥味?”
“没有啊,这味道不是新鲜豆子应有的吗?”容思打趣道:“千落,你们主子的嘴可刁得很,下次怕是她怕是要自己磨豆子做豆花了。”
离因在这后洛小院里闲来无事,也爱倒腾点东西,自己虽不会做,可就总抓着千落,自己当监工。
“好了,你怎么也打趣我。”
回到房里,离因拿出信纸,上面写着:上奏之人为监御史黄伏,此人收到匿名举报,遂上报王上。今日黄伏爱妾突然失踪,此事蹊跷,我即带人调查。楼里有急事,望师姐亲临。
看完之后她立刻将信纸凑到蜡烛前烧毁。换了身素净低调的衣服,取出遮面的幕篱戴上,也来不及同千落解释,留了张纸条便从小院的矮墙翻了出去。
还未走近杏雨楼就看到门外熙熙攘攘围了一群正在看热闹的人,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离因走近一瞧,才看见人群中跪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姝娘正站在门口执着团扇摇头,眼里尽是怜悯之意,却也不让人上前将那女子扶起,只由得她在外面哭。姝娘身后站着许多姑娘,个个也不敢出声。
离因勉强挤入人群,走入门口,对姝娘说:“有什么事进楼里解决吧。”
“是。”
那女子被扶她的姑娘安慰了一阵,才止住了泪水,跪在地上小声啜泣着。
离因将她心情平复些才问姝娘:“这是怎么了?”
“主儿,她原是我们楼里当红的姑娘之一,名为潇潇。后来执意要追随何府二少爷,离开了杏雨楼。如今她想要回来,可我们这儿的规矩是被客人领走了就不能再回来。”
“主儿,姝娘,原是我不懂事,还请两位大人有大量,不计从前我的糊涂行为,只求…能有个容身之所。”潇潇一听姝娘的态度如此坚决,立刻就不淡定了。
“这离开楼里,找个正经人家,安稳地下半辈子,岂不是好事一桩?更何况你的金主可是何丞相府里的二少爷。”
“主儿,何家二少爷带我走,不是要让我进府。他哄我说先在外面等等,等他娶了正妻便可以娶我入门,把我安置在了城郊的一处小院里。那儿说是他和几位公子的别苑,其实同一般青楼无异。”潇潇越说越激动,手里的手绢被她紧紧地拽住。
姝娘叹了一口气,“当初我要留你,花了多少时间劝你,同你说了多少何家二少的风流账,你还是跟了他。你说为了你好就不要阻了你攀上权贵的路,可如今你又来求我。”
“姝娘,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潇潇趴在姝娘的脚下,拽着她的裙角,苦苦哀求。
“你还有什么事儿没有说出来?为什么离开了何家二少?”姝娘带了潇潇怎么久,自然知道没有达到目的,她却不会如此灰溜溜的离开,还要忍受别人的嘲笑和非议。
潇潇松开了姝娘的裙角,怔怔地说道:“我被赶出来了,因为我怀孕了。”
离因和姝娘二人皆惊讶不已,这何天健不仅风流成性,还始乱终弃,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真真是个狠心之人。
“只要能让我和孩子留在这里,我做什么都行。”
姝娘转过身去不说话,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哪有青楼里养孩子的道理。
“你现在有孕在身,情绪不宜波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离因让门外的姑娘先将潇潇带走。
“主儿,要不我给些银子,让她回乡下去。”
“今儿这动静弄得这么大,怕是明日何府就会派人来楼里了。”
离因语罢,姝娘也没有接话。
她们知道潇潇的行为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是引起何家的注意,给她应有的名分。何家是出了名的难对付,仅凭她一人之力是没有办法做到的,还可能搭上性命。现在将杏雨楼和其背后的势力拖入水,是最好的办法。
离因回到后洛小院时,已是接近傍晚,一进屋便看见窗户留着一条缝,有人进了她的屋子。
花棂从屏风后面探出脑袋,见除了离因没有别人才走出来。下午她一直在调查监御史的事,还没查出些头绪,便让手下继续盯着,她来找离因商量潇潇的事。
这可是做何府文章的好机会。
“师姐,潇潇想得也太简单了吧。万一我们不收留她,她的处境不就更加难。”
离因猜到是花棂来了,连忙把门关上,还好守门的宫女都去别处了,“哪怕我们没有心软收留她,她在外面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何家二少抛弃相好,怀着孕的她走投无路只得投身青楼,这何府也不会坐视不管。如今这事我们还真得插上一手了。”
“娘娘,有客来访。”千落在门外禀报道。
“师姐,我先去找潇潇探一下口风。”
语罢,花棂从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