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慵懒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说道：“你小丫头，都这么甜了，还吃什么甜品啊。”
柳冰卿做了卖萌的样子，说道：“人家一定要吃和我一样甜的哦。”
老板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我做不到，哪有什么比你甜啊。”
柳冰卿：“想不到老板这么会撩。”
“年轻时候肯定撩过很多小姑娘，呸，渣男！”
老板：？？？
老板轻轻咳了两声，说道：“额，丫头，你要吃冰的，现在可能做不了。估计到下午五点才能冰好。”
柳冰卿在一旁坐了下来，晃悠着两条光洁的大腿，说道：“没事，那就下午五点吃好了。我今天反正没事，就在你这儿玩了。”
“玩儿？你把我这儿当游乐场了？”老板佯怒道。
柳冰卿立马撒娇道：“哎呀，姜大叔，阿泽西，就让人家在这里啦，好不好好了啦……”
看得王思懿愣了半天。
柳冰卿一瞥王思懿，冷声道：“看什么看，吃完了滚蛋！”
王思懿吓得打了个哆嗦，说道：“我，我这刚开始吃呢……”
这时，确实有其他的客人陆续走了进来，柳冰卿才算是放过了王思懿，没有继续埋汰他。
陆奕清依然是热情地上前招待客人，柳冰卿竟然也凑上了前，去问那些客人吃些什么。
陆奕清有些诧异地看了柳冰卿一眼。
“以前你没来，我只要放假了，就会来帮老板的，这些我都熟。”柳冰卿小声回应道，随即就去问一位客人要些什么。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宰人啊，怎么，怎么这么贵？”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擦着浓艳的妆容，试图去修补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然而却只让人觉得拙劣。
中年妇女穿着倒是珠光宝气，和她一同的也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竖着油亮的头发，微微发福，穿着西装，此刻也是满脸不爽的样子。
柳冰卿此刻正和他们在解释：“您好，是这样的，我们这里的菜，做的非常好吃，这菜价设置也……”
“我不管你有多好吃，”中年妇女打断道，“我就没见过这么贵的菜好嘛？你这里才多大一点，这上面写着的，两三百，四五百的比比皆是，你凭什么收费这么贵？”
中年男人也轻轻咳嗽，说道：“对啊，名字还起得花里胡哨，谁知道是什么平凡普通的食物拿来糊弄人的？”
柳冰卿忙说：“不，不是糊弄人的，我们的食材很新鲜，这名字，也是为了贴合菜品的意境而设置的……”
“贴合意境也不应该收费这么不合理！”中年妇女音调直接高了几个度，“我吃法国大餐，也没这么贵！”
“你要是想吃法国菜，我们也有！”陆奕清此刻突然说道，他已经见到这几人在为难柳冰卿了，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更何况，柳冰卿也是来帮忙的，自己肯定要出来帮她啊。
“小伙子，有法国菜，不代表你这些菜也可以收费这么贵，信不信我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中年妇女边说，手指边戳桌面。
陆奕清：“什么歪理啊，法国菜收费贵就没事，我们这菜……”
“对，你们这么小一家店，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吗？这价格，不合理！”中年妇女说道，“小伙子，我看你也不是没读过书，这么明显的坑客人你看不出来嘛，在这儿打工，你迟早有一天也得被坑……”
“怎么了？”老板此刻已经走了过来，一只手伸出，就把陆奕清挡在了身后。
“和他在我这儿打工有什么关系吗？”老板仰着下巴，眼神犀利地睥睨中年妇女夫妻二人，金边眼镜泛着白光，空气中此时弥漫着肃杀的气息，一时间没什么人敢大声喘气。
那梳着油头的男人率先开了口：“你是这里的老板吗？你这……”
“如何？”老板冷声道，“吃过我做的菜你再说，便是了！”
“好吃，就别再多言，不好吃，我这儿的价格以后全部按一折卖。”
说罢，老板转身就回了吧台。
陆奕清和柳冰卿此刻也退开了，两人去为其他客人服务去了，其他客人此时却仿若没有见到这一幕一样。
陆奕清忙完后，忍不住问柳冰卿：“冰冰，刚刚……”
柳冰卿很不在意，说道：“没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啊？”
柳冰卿：“姜大叔的菜虽然做的好吃，但是刚来这里吃的人，其实都不知道，初时都会疑惑。这里的常客，基本上，都在一开始找过茬吧。”
“我可没有……”王思懿幽幽的声音突然响起。
吓了陆奕清一跳：“你，你从哪儿来的！”
柳冰卿白了王思懿一眼，说：“这货多败家啊，在外面吃饭从来不看价格的好嘛，来了就随便点，完事儿刷卡就行了……”
王思懿帅气地推了推自己的卡地亚墨镜，道：“哎呀，也不是啦，只是不太在乎这些，不想自己被物质束缚住。”
柳冰卿撇了撇嘴，不屑道：“有钱了不起啊？”
“你吃完了？吃完了就赶快走！”
王思懿神采奕奕地说道：“我走什么啊，我等着看这俩家伙一会儿跪在地上唱征服呢。”
不一会儿，老板就做好了为那二人准备的菜，陆奕清准备去端，老板却拒绝了，是的，老板亲自端菜。
两道菜，法餐。
是的，这两个人总归是觉得中餐不值得叫那么贵，法餐勉强能接受。就算做的好吃，两道天价中餐，也划不来。但若是法餐，还算是平衡了。
陆奕清看着两盘菜，神色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是心里早就奔腾起来了。
那香味，就仿佛故意找着往陆奕清鼻子里钻一样，啊，好香啊。
那是一盘肉，陆奕清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像是煎的牛排，又不太像。
中年妇女和男人，此刻也闻到了这独特的香气，眼神放出了异样的光彩，男人喉头涌动，女人不自觉地加紧了双腿。
老板恃高临下地将肉放在了二人面前，金边镜框内的眼睛仿佛不带一丝情感，说道：“吃吧。”
中年夫妻俩，有些颤抖的拿着餐刀，朝着那肉切去。
一刀下去，女人心都微微一颤，这肉，这么滑嫩嘛，仅凭餐刀就可以切下来！
这个绿油油的酱汁，又，又是什么呢，女人颤抖着手沾了小块肉，看着晶莹剔透的肉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口咬了下去。
“啊！”
女人和男人都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寂静的原始森林里，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稀稀疏疏的撒在了草地上，湖泊泛着碧光。
一切显得是那么静谧。
然而，却突然不知道有什么惊动了这片沉静，一直头顶犄角的怪兽冲了出来，一头，两头，三头！
是鹿群，鹿群的奔腾冲破了这寂静的一切。
是的，原本一切仿佛是那么和谐，那么静谧，然而，原本那静如处子温顺的鹿群，却突然展现出它最为野性的一面！
味蕾仿佛也在被践踏，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神奇，而自己的心，也仿若被俘获了一般。
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那句“吃吧”，就仿若是魔神的低语，而自己沦陷在了他的料理之下。
女人睁开了双眼，看着老板的目光，带着一丝丝异样的情感。
老板神色未变，显然是料到了结局。转身就离开了。
中年妇女和男人，此刻也不再多言，进食的速度一下提快了许多，沉浸在了这种静谧与野性之中。
……
“老板，你之前做的那道菜是什么啊？”陆奕清忍不住问道。
此时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客人们都走了，只剩下了陆奕清和柳冰卿还在。
老板掏了掏耳朵，鼻头抽了抽：“你问的什么？”
“就是，就是你给那对新来的夫妻做的啊。”柳冰卿抢先开口了。
老板：“哦，他们点的，是chevreuil，也就是法餐里的鹿肉。”
“鹿肉？”陆奕清自言自语道，老板哪来的这食材。
柳冰卿问道：“那，那老板你怎么做的？”
“你想学啊？”老板微笑地问道。
柳冰卿：“那肯定啊！”
老板推了推眼镜，说：“我不教你啊？”
“喂，姜大叔，这就没意思了好不好！”
老板挑了挑眉，说：“不过，我可以做给你们吃，能不能学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老板很快完成了中午的鹿肉，说道：“吃吧。”
陆奕清忍不住就先切了一块肉，沾了一下绿油油的酱料，一口咬了下去。
安静！
这酱料，这种森林深处的感觉！
野性！
这肉，鹿原来总有这样的活力与野性！
“呜呜呜。”
突然传来的哭啼声，一下子将沉浸其中的陆奕清惊醒了。
看见柳冰卿正嘴里含着肉在嘤嘤嘤。
“额，冰冰，怎么，怎么哭了。”
柳冰卿：(*?????)
“太，太好吃了，呜呜呜。”
“嗷。”哭着就又吃了一口。
陆奕清：这……这是传说中的好吃到哭吗？
老板抱着胸，翘着二郎腿倚靠在沙发上，说道：“说说，怎么样？”
陆奕清：“这，这鹿肉，太嫩了，但是，同样蕴含着一股独特的野性。”
“老板，你是用鹿骨头，制作的高汤，和鹿肉一起炖了以后再做的吧？而且，是用的烤制？用锡纸覆裹住鹿肉，包上香辛料烤制的！”
“那么老板，你放了什么香料，将鹿的野味释放得这么好？”
老板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五味子，茴香还有杜松子为主。”
“另外，这绿色的酱料，是精髓啊！”陆奕清说着高兴无比，“是用芦笋制成的酱料嘛？芦笋和胡椒的绝美搭配，这种味道！”
听着陆奕清的一顿吹，柳冰卿不哭了，抽了抽鼻子：“你，你怎么懂这么多？”
老板笑了笑：“这，就是我找他做我的服务员的原因啊，这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呢。”
说着，老板拍了拍陆奕清的肩膀，显得十分满意。
“对了，奕清，去把门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