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琼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路过办公室了,这里空荡荡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悬着心,这里人心已经没这么容易凝聚了。
虽说意外对于每个公司都是必经之路。但这么大的事故,对新起公司倒是有点残忍。
恐怕这公司的寿命只有两个多月。
隐约看到有个人,这里没有灯光,窗边照射进来血色夕阳。
金琼走了过去,“下班了,还不回家吗?”
“……”
并没理他。
再靠近一点,看的出来这是个女孩,不过这一层基本都是女孩,这是女孩倒也正常。
“怎么了?坐在地下干嘛?”
“……”地上女孩还是没回答。
“舒馨??你在这干嘛?”
舒馨坐在地下,手环抱着腿,目光呆滞,直直看着脚下,身旁有一把剪刀,并拢在地上。
金琼看那剪刀,尖芒细厉,几乎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够轻易穿透胸膛。
金琼悄悄贴近过去,慢慢将剪刀拿开,轻轻坐在舒馨身旁,与她并排,手环抱着腿。
舒馨好像被惊吓到了,转过头来,看着金琼,看着这个平常常与自己说话,又被自己嫌弃的人。
近距离看清舒馨,她全身湿透,但那一定不会是汗水,是被人刻意泼的。
下班了这么久,还是湿的,她这是忍受了多大委屈啊?
金琼扶着舒馨手臂,将她转向自己,看到的是舒馨那无光的眼神与惨色的脸颊,这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舒馨,多么无助,平常的她是那么的御,拥有那种让多少男人愿意主动屈服在她脚下的威严。
金琼解开舒馨衣服的纽扣,松了两个。舒馨似乎感觉到异常,伸手握住金琼手腕,所握出的力不如一个只有九岁小女孩,她明显是还未反应过来。
在金琼要解开第四颗纽扣时,舒馨松开了手。
紧接着反手一拍,将金琼手拍开。
“你要干嘛!”声音很嘶哑,明显在之前就伤心了很久。
“你这样会生病的!”
“与你无关!我是自作自受!”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是个受害者,你已经进行过劝阻了,是人家不听,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是在我眼前死的!我本应该让他们立刻停止的,在这种时候我却因为其他指令,放弃继续阻止,离开了现场去做其他的事,那是我的责任!”舒馨心中大石依然没法放下。
“如果你认为是你的责任,那你就去解决啊!”金琼开始发燥。
舒馨望着金琼,“可,可我没机会了…公司上下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决定开除我。”
“已经被开除了吗?”
舒馨摇头,“没有,今天开会的时候,提出来过。”
“既然还没有,那就继续努力下去!”
舒馨呆呆看着平常自己很嫌弃的金琼,眼神开始复杂起来。
“我已经没希望了!我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舒馨起身,准备从窗口跳下去。
“你要干嘛?”金琼吃了一惊,伸手去拉却没拉住。
看来拉是来不及的,只能用语言让她冷静下来,“你已经做好了承受死亡前那种痛苦的觉悟?那种绝无可能忍受住的痛苦?”
“心之痛,是身之痛无法比拟的!”舒馨停下脚步,低着头轻轻的说着。
看来是有机会的。
“死之前,很多人都会说,大不了就是一死,痛一时,什么都结束了,那有什么大不了的。确实,那一时过了,什么都结束了,而你品尝到的却是人间最难忍受的痛苦,这对事外之人来讲,并不算什么,不过又是一个忍受不住生活压力的小姑娘跳楼自杀。
这世界是很冷淡的,没人会在意你,他们更多的是叹息一个花季少女的失去。
你跳下去,会对公司,对家人朋友,对关心你的人,造成无法挽回的打击。
你家人朋友因为你的死伤心欲绝,刚出生的公司扼杀在摇篮里,而那些关心你的人失去了一个信念,就因为你这一跳。
确实,很多人都在用死在演绎,可他们在死亡之前的心理活动,你又能知道吗?不能!我告诉你,活着的时候,确实会认为心中十分痛苦,无法承受。所以,有些人,不负责任,说一句,死了一了百了,这种人是最愚蠢的,因为这种人到死才知道自己在死亡来临时的痛苦,迫切想要回到几秒之前,可是,他也没机会了。”
“……”
“死亡之痛,是可以在失去意识之前的一瞬间感受到的,那怕就是这一瞬的痛觉也可以瞬间达到极致。
你从这跳下去,在你死前,你会在刚触碰地面这一瞬间,脚骨一块一块的粉碎,血管受力炸裂,在别人眼里,这是一瞬间,你的感觉会是一年,甚至更久,将一年的痛感集于一瞬,足以把你折磨到后悔。
享受粉身碎骨。
腿骨碎裂直穿腰骨、肋骨粉碎到极致,胸腹脏器俱裂,肠液,胃液等伴随着你的鲜红血液搅拌流出。
最后就是脑骨粉碎,脑浆炸开,溅射一地,直到你的意识远去。”
舒馨瞪大眼睛看向金琼,咽了一口气。
“你再一次告诉我,你真要放弃所有,从这一跃,放弃他人对你的爱慕,承受死亡之苦,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如果你告诉我,你能承受,那我不再阻止你!”
“我……我能……”舒馨声音颤抖,很没有底气。
“你能?你并不能!”
“我能!”
“如果能连死亡之痛都能承受,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了的?”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发生的事情有多严重。”舒馨现在像一个孩子犯了错,心里非常担心的样子。
“你所发生的错误会让你死亡吗?”金琼盯着舒馨。
舒馨沉默不语。
“如果会,那就趁现在没死,赶紧做出些什么来!但我知道,那并不会,甚至还并没有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舒馨呆滞的看向金琼,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