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夷之境后,便是夷国的地盘,他们的马车抄了近路,进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虽说偏僻,但还是隐隐可以看见人烟,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了,马也饿了,他们便将马车停到一旁的草丛处。
马一见有草,便欢快地吃了起来,而他们则下了马车,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会。
楚惊鸿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前面的人已经走出了十步之远,她正欲跟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出来的一个娇小身影,扑向了楚惊鸿。
那人显然也善武的,脚步凌厉如风,对准她的位置找得很精确。
但好在楚惊鸿反应极快,身形一避,但是那人却只是一个趔趄,仍不依不饶,步调一转,再次扑向了她,手中匕首的锋刃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她透过匕首的光看清了那人埋在凌乱发丝下的脸庞,她浑身一怔,反应不及,那匕首已经到了她的鼻翼之处。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手似是受到了什么冲击力,缓缓垂下,手中匕首‘哐啷’落地,像是不甘心地,用着另一只手捡起了那把匕首,快速地对着楚惊鸿又落下一击。
这次照样得不了手,齐燕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手落下的瞬间,大手紧紧地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见她已经动弹不得,楚惊鸿道:“安阳公主,到了这一步,你还是要如此执迷不悟吗?”
安阳闻言,双眸原本燃烧着的火光消失了大半,接着就是一片沉寂,如死潭。
自嘲道:“我哪还是什么公主。”后挣开了齐燕修的手,再看向楚惊鸿时,眸里又‘噌
’地染上了火,她怒不可遏道:“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王兄不会如此决绝,不会这么对我的!都是你!”
灰头垢面,发丝凌乱,又加上这副怒目圆睁的模样,犹如市井泼妇一般,那里还有昔日公主的半点影子。
楚惊鸿冷哼道:“夷王说的没错,你真的是可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何错之有!”安阳大喊着,接着定定看了紧皱着眉一言不发的齐燕修一眼,喃喃道:“我追求我想要的,有什么错?”
楚惊鸿注意到了她眸里的不舍,道:“可你用错了方式,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
安阳被她这么一说,心里的怒火更甚,可她偏偏就是找不到话来反驳,身形一闪,绕过齐燕修,准备再次下手,不得手一次,难消她心头之恨。
而楚惊鸿也做好了闪避动作,但安阳扬起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因为同样的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但这次是自安阳身后。
夷王带着愠怒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耳边便随之响起了他怒意沸腾的声音:“安阳,你又在胡闹什么。”
安阳的手被箍的很牢,自己再一次失手,见自家王兄也插了手,双眸的怒意更是带了怨毒之光,恨不得将目光化为利刃,把楚惊鸿一点一点凌迟。
被贬为平民身份的她自然很不待见夷王,她原以为昨日落水一事,夷王会心软将她留在皇宫,谁知御医检查她无碍之后,他便毫不留情地派人将她逐出,根本不看在兄妹的情分上。那现在,就别妄想她会再乖乖地顺从于他。
安阳哼道:“我胡闹什么,关你什么事!”
夷王面容冷峻:“我是你兄长,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有权利管!”
闻言,安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长笑,直到笑出了泪花,她便敛去了笑意,鄙夷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这句话很好笑吗,兄长?昨天你赶我出皇宫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
夷王一噎,面色阴沉,心知再多说下去也是徒劳,便一个手刀下去,安阳身子一软,他适时接住抱起,对着楚惊鸿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在旁的齐燕修,开口道:“你们要回去了?”
见楚惊鸿点头,他便又道:“一路平安,还有…..”顿了下:“对不起。”接着,便在楚惊鸿复杂的视线注视之下,缓步离开。
直到他消失在远处,楚惊鸿便想起了什么,对着齐燕修问道:“像夷王这种心有宏图的人,按道理来说,你应该会跟他相处的很好,怎么会跟他有过节?”
齐燕修不解,皱眉:“过节?”
楚惊鸿道:“是啊,夷王跟我说过,他曾敬重你是师兄,每每想要请教于你,你总是冷嘲热讽,拔剑相向。”
齐燕修沉思了会:“我那正是在教他啊。”
说着,便迈出了步子,一边走一边对楚惊鸿道:“他问我的一招一式,我都以剑法练给他看,像武学这种东西,光是用嘴说,哪里说得清,只有动起手来,才能让他牢牢记住。”
接着摇了摇头道:“哪知他到了现在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我冷嘲热讽于他也是因恨铁不成钢罢了。”
楚惊鸿点头,表示了然,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齐燕修一脸坦然的样子,恐怕也是不知他的师弟对他积怨已深吧。
她道:“可上次我们被狼群袭击的那一晚,我也听夷王说了,你曾有一次将他推下了山崖。”
齐燕修答道:“那时,他问我怎么才能学好轻功。我让他参透了其中真理后,又渡了些内力给他,他仍是做不到,如此,我便把他推下去了。”
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不身处逆境,他怎么成长?”
楚惊鸿认同点头,突然觉得齐燕修能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就说明他身上所背负的,所经历的,所承受的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心里,微微地泛起了酸意。
轻轻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成长的?”她想了解,了解他的过去,然后再参与他的未来。
齐燕修愣了愣,后嘴角扯起了一抹苦涩:“责任,时间,磨砺,这些都是关键。”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她的心里有失落惆怅之感,但很快便被她平复。
像是坚定了什么想法一般,暗道:没关系,自己还有机会等到他真正敞露心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