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源寺后院。
一处坐落荷花潭后头的房间,传出一声声猛烈地咳嗽声。
一股腥甜之意从喉头冲出,齐燕修连忙用手捂住。
血迹一点一点地透过指缝,滴到了地上。
“太子殿下。”青云站在他跟前,见这一幕,连忙上前一步,眼里满是担心。
“如果没有办法,就不要强迫自己用内力将毒逼出了, 之前您受的重伤还未好的完全,这样子很伤身子的。”
齐燕修又咳了几声,紧皱着眉头,虚弱无力地开口道:“我现在余毒未清,时而清醒时而浑浊,有时候连你都认不清,倘若有朝一日我隐藏一身的武功被齐燕皓发现了,他利用我对付你们,到时候,你们又当如何呢?”
“齐燕皓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如果我不尽快将毒清出的话,倘若他将我杀了,抛尸野外,也不是不可能。”
青云连忙道:“没有那么一天的!在此之前我一定拿下他的项上人头!”
齐燕修闻言摇了摇头:“青云,你当真以为齐燕皓会那么傻,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你拿他人头?”
闻言,青云沉默不语,再看向齐燕修的眼眸里已经多了复杂又无奈
自己主子不听劝,但又无药可解,连是什么毒都不知晓…..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用内力冲破那道束缚,吐出一口又一口触目惊心的鲜血。
撇过眼,他不忍再看。
也不知道这咳嗽声持续了有多久,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人,在青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那人一把躲过了他的剑,往自己的手背处轻轻一割……
血滴在了茶杯里。
青云这才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楚惊鸿隐忍着痛意,拿出怀中的玉露丸,泡在了茶杯里,递到了齐燕修的眼前。
“吃了吧。”
齐燕修面带不解。
但是楚惊鸿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就是拿着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他不拿,她手也不缩。
就这样静默良久,楚惊鸿有点受不了的开口:“你不吃,是想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失血过多而亡吗?”
齐燕修视线下意识地下移,看向了她方才割破的手背,还在淌着血。
似是不忍地,接过茶杯,毫不犹豫地将药吃下,混着血腥味的玉露丸在他口中只是瞬间就化掉了,他抬头问她:“为什么?”
楚惊鸿撇开眼,不去看他眸里的不忍,违心道:“不为什么,你现在还不能死。”
继而转过身,背对着他:“你犯下的错,你要自己去弥补。”
说罢,她撕下衣袖的一角,将伤口处包扎后,便不再逗留,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他终是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好像全身得到了解放一般瘫软了下去。
“太子殿下……”
此时的而皇子府内,一地的狼藉。
‘啪嗒’地一声,一个金色的东西偏过了路过小厮的脑袋,落在地上绽放起了一朵花。
小厮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看了一眼地上碎片,讶然。
那不是二皇子最喜爱的黄金豹吗?
连黄金豹都扔了,可见齐燕皓此时怒气之大。
“滚。”
见那小厮在门口处迟迟不走,齐燕皓怒不可遏地赶人。
砸了一屋子的贵重东西,他的怒气仍不见有缓和。
倘若不是齐燕修的突然出现以及上官婉儿的打草惊蛇,他现在早就得手了。
自己的计划连连被人打乱,一次又一次无法得手,像是有什么人早就潜伏在暗处,等待着他出手的时机。
他眯起双眸,会是齐燕修吗?
不过确实他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到底会是哪里出了差错?
看来在这么继续下去,就会养虎为患,是时候出手将他除掉了….
“来人,备轿去金銮殿。”
……
楚惊鸿跪在金銮殿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君王。
齐云天冷冷地睨着跪在地上的楚惊鸿,哼了声:“楚惊鸿,你果真这么不识抬举?”
楚惊鸿垂眸:“小女子自认才疏学浅,恐怕要辜负皇上美意了。”
她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拂君王脸面,无非就是心里在跟自己暗暗打着赌。
齐燕皓想不想要她的命。
不过看目前的情况,看来是不想,否则她这个头都不够砍的。
“这加官进爵之事,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你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他顿了顿,见楚惊鸿仍是缄默不语,只得道:“罢了罢了,你不想要就算了,你之前的三月之约也该履行了吧。”
不想要就算了?在旁的文武百官不忍不住朝楚惊鸿投来了一个眼神,心里都在暗暗想这丫头也太好命了吧。
拒绝帝王,居然还能好好地跪在这里?
他们投来的视线太过炙热,楚惊鸿都全然接受,垂着眸道:“全听皇上安排。”
是时候了,不能让在牢里的爹娘等太久了。还有灵儿。
第二日,齐燕皓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寺庙找她。
一切准备就绪,她去国师府喊来了顾清安,坐上了齐燕皓为她准备的马车。
然而在顾清安出现之时,齐燕皓眸中涌起的一股杀意,她丝毫未觉。
掀开马车后头的帘子,那坐在马上的一身玄衣男子的面色,仍是苍白的很。时不时地还咳上几声。
她眸中是止不住地担忧,半晌她叹了口气,将帘子放了下来。
顾清安坐在她马车的前头,透过那帘子因不停摇晃露出的一个小缝,目光定定地锁在了她的下颚上。
最后,轻轻地摇头,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前方。
马车缓缓地进了一处郊岭,这里入目处尽是一片绿色,远离了繁华热闹的长安,自然是人烟稀少的。
只不过进了这岭之后,不知为什么,赶车的马夫身体一阵止不住的抖。
究其原因,才知道这岭是个强盗猖獗的岭。
以前这里的住户还算多的,就因为附近管辖的官府与强盗勾结。
所以他们抢东西,抢女人都很是明目张胆,百姓多次报官无果,只能迫不得已地搬离了这里。
后来,这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