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云禁峰一处气派华美的洞府中。
此时洞内仙乐渺渺,灵音阵阵,有数名歌姬在其中翩然起舞,长袖飘飘,惊艳四座。
“少康今日可见到那顾行了?”场中位于左侧席位的一名白袍修士笑问道。
“倒是见过了。只是今日在问道广场时,苏长老论道讲法之前,竟然提到两个新入门弟子的名字。其中一个便是此人,我觉得他会否是有些来历的……”
回答之人,是在白袍修士对面坐着的一名白衣公子,言语之间有些不太确定。
若是顾行在此,便能认出此人,正是早上在问道广场挑衅他的那名白衣青年王少康。
“少康多虑了。此人乃是河洛府祁安郡人氏,并非出自什么世家大族。今次通过考核入门的弟子,一共有六人,此子乃是最后一名,只得了一个“丙下”。”那位白袍修士轻笑道。
“竟然是个丙下?那确实是小弟多虑了……不过,如此庸才也敢觊觎洛师姐,岂非可笑至极。”王少康神色一愣,而后摇头嘿然一笑,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况且凭少康你目前炼气九层的修为,不日便可破关进阶筑基,到时候就真正成为我派的内门弟子,身份地位岂是一个普通外门弟子所能比的?”
白袍男子似乎有意吹捧,随后笑着举杯,对着王少康遥敬道。
“承崔师兄吉言。”
王少康忙起身回敬一杯,听着白袍男子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自得起来。
这时他忽然想到,早上晨修时顾行曾说他是宵小,虽然当时是自己先开口讥笑,但凭他一个山野小子也敢对自己出言不逊,实在该死,口中不由恨恨说道:
“哼……等明日晨修时,我倒要好好关照一下这位新来的“顾师弟”!”
说完他突然回身,对身后一名随从低声耳语几句,那名随从当即嘿嘿一笑,拍着胸脯做了保证,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那位白袍崔师兄哈哈一笑,对眼前之事视而不见,只是命人为王少康斟酒,而后岔开话题,很快两人便继续说笑起来。
翌日清晨,顾行早早便来到了静玄峰,而后在问道广场上寻了一处清净之地,开始每日的晨修吐纳。
然而他刚入定不久,突然又睁开双目,缓缓站起身来,眼中有寒光一闪而过,他平静地望向左前方不远处,那边有几道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几个人脸上都带着戏谑之色,一看便知来者不善,中间被拱卫着的,显然就是昨日那位白衣公子王少康。
眨眼间他们便到了顾行跟前,其中一名手持折扇,身着宽袖儒衫的男子先是对王少康笑了笑,而后迈步上前盯着顾行,眉毛一扬说道:
“好小子又是你!昨日霸占我们的清修之地,已经好心提醒过你。今日却还敢过来?莫非是看我等良善可欺,让你如此得寸进尺?”
附近其他弟子原本也在晨修,看到顾行这边突然被人围住,又传来大声喝问,待看清为首之人是王少康,便知道有好戏可看了,有些人脸上带着几分同情之色看向顾行。
只见顾行冷笑一声,压根不去看出声的男子,双眼目光如电般直射为首的王少康,淡声道:“你有何赐教直言便是,让身边这几个杂鱼吵吵嚷嚷,凭白搅扰了众位师兄的晨修,实在没必要。”
那名宽袖儒衫的男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本想先发制人,上来便一口咬定是顾行蛮不讲理霸占他们的清修之地。
这样顾行接下来,定然要在此事上争辩一番,而他再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一番争辩下来,定然能叫顾行哑巴吃黄连。
却不料顾行根本没有正眼瞧他,反而随口将他们几个说成杂鱼货色,话锋直接则转向了王少康。他顿时气得脸上一阵青红,舌头好像打了结,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白衣公子王少康却双眼微眯,走上前来拍了拍那位宽袖儒衫男子的肩膀,对着顾行似笑非笑道:
“罢了……你强占我等清修之地,此事暂且不提。我问来你,昨夜戌时到丑时你身在何处?”
顾行闻言眉头一皱,心中隐约觉得不妙,反问道:“我在何处与你何干?”
这时王少康脸上却莫名一笑,对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位方才吃瘪的宽袖儒衫男子顿时振奋起来,右手拿着折扇拍在左手掌心,轻咳了一声,阴阳怪气道:
“你在何处,少康自然懒得去管,不过……少康府上昨夜被人盗走一件上等法器“红绡紫金铃”。后来一番追查之下,府中有两名仆役禀报说,他们隐约看到一名身着淡青道袍的少年,往云禁峰方向逃走……”
顾行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今次这几人是有备而来,恐怕今晨自己离开枕崖小筑后,便被有心之人通报给了王少康,之后其定然派人在自己府中留下了赃物,只等晨修时演一出戏,再借机陷害自己。
不过顾行心中却并不慌乱,他早就知道枕崖小筑外的洞府禁制形同虚设,毕竟只是一个下品洞府,自己又才刚刚搬进去,哪里有时间布置什么阵法禁制。
他也明白,一旦自己离开了枕崖小筑,外人若想进去简直轻而易举。不过若是旁人真的以为他没有丝毫防备的话,那也太小瞧了自己。
当初入门之时,他特意将三宝一起带上,搬入洞府的第一天,他便叮嘱过三宝,白天只能待在洞府之中修炼,只有深夜才可外出游玩。
对面王少康等人见顾行沉默不语,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便觉得总算将这小子拿捏住了,个个脸上坏笑不已。
一旁王少康自觉时机差不多了,眼中露出一丝戏谑,淡笑着道:“如今本公子身边尚缺一名跑腿办事之人,若是你……”
然而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却见对面顾行整理了袖袍,而后朗声说道:
“根据我重云派门规,第五十三条,“造谣生事者,心险好斗者,三载之内,罚没所有丹药、灵石、法器供给,并为丹霞、烘炉两院充当执事,直至期满。”
顾行的话犹如金石之音,铮然作响,清晰的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这是他故意运转体内元气,将声音四散开来。
“好小子!你莫非真的以为少康拿你没办法吗?稍后等到了严极殿执法长老那里,看你还能如此巧舌如簧……”
那位身着宽袖儒衫的男子对顾行早已恨的咬牙切齿,此刻自以为牢牢抓住了顾行的“把柄”,哪还需要瞻前顾后,当即便将话说死,要到严极殿对质此事。
而他身后的白衣公子王少康,却是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顾行是个聪明人,根据派中门规,盗窃乃是品行不端的大罪,一旦被严极殿查到,伏罪之人将会被革除入门弟子身份,逐出山门,永不得踏入重云半步。
他回身看向旁边另一人,似有问询之意。那人浓眉高鼻,身形高大,迎着王少康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脸上颇为自信。
早晨底下人行事之时,自己一直都在外面盯着,他亲眼目睹那名仆役拿着“红绡紫金铃”进了顾行的洞府,出来时两手空空如也,所以心中对此事毫不怀疑。
王少康又将事情确认了一遍,心中顿时大定,他看向顾行的目光立刻变得阴冷起来,沉声道:“给了你机会,你却不懂得珍惜,唉……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