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渐渐安下了心来,朝着柳絮走了过去,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触碰,只是不知为何,却是久久不敢再行动半分,只是笑着看着柳絮:“你怎么不声不响地来了这儿了。”
柳絮只是笑着,暖暖地笑着,随后却是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大小姐,往后洗澡的时候可千万别把脑袋一块儿往热水里头浸了,这样总是不好的习惯,日后也别总是尽顾着看那些医书呀兵书什么的,多做些女孩子家家的事,别总是活的那般的累,这尘世之间还是有许多的美好之事的,别总是将所有的事总放在心里头,虽然你总是不说,其实奴婢都是懂的,别总活的那般的累,奴婢心里头也是不好受的,奴婢喜欢看着小姐笑,总觉得小姐每次一笑总有让人心里头亮堂堂的,动人心魂,所以,小姐,能答应奴婢日后常笑笑好么?”
这一番话听到云曦莫名有着几分惊慌,却是仍旧笑着,柳絮不是说喜欢她笑么,开口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常笑不就得了,你倒是说了这么一大番的话,不是说好一直在一起的么,以后有的是时候督促我的呢。”
“可是,奴婢不能继续陪着大小姐了。”柳絮仍旧是暖暖地笑着,定定地看着云曦:“大小姐其实心里是知道的不是么,人活着总是要往前走的,是真的还是梦幻的,终究是有醒悟的时候的,大小姐你也是有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不是么?”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我知道的,我不知道!”云曦猛地摇着头,突然伸出手就要握住近在眼前的柳絮的双臂,却是一个扑空,再看之时,却是如同方才一样,哪里还有柳絮的半个影子。
云曦大声的呼喊了起来:“柳絮!柳絮你出来!你怎么又突然就走开了呢?出来呀!”
云曦再次一间间地搜寻着,却是没有方才的侥幸,这次是真的没有柳絮的半分身影。
云曦踉跄着脚步,再次踏进了那洋洋洒洒的大雪之中,只是不知为何却是觉得那高空之上的日头是那般的灼热,仿佛如同日午时的骄阳一般。
午时的骄阳?
这样的念头闪现进了云曦的脑子中让她猛地抱紧了脑袋,闭上了眼睛要回想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午时呢?
什么时候的呢?
却是不知为何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云曦烦躁地睁开了眼,只是此刻眼前的场景哪里是大雪纷飞,她却是置身在一处仍旧是不见身后人烟人言的地方。
却是有男子狂肆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声声地就那么张扬地闯进了她的耳里:“云曦,睁开眼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与我作对的代价,哈哈哈!”
顺眼看去,却是见一身黄袍的男子站立在那京城正前门的城墙之上,手里提着一个人的首级。
虽然隔得距离不算很近,不知为何,云曦却是清晰的看见了男子那狭长的凤眸,凉薄的唇,还有男子手里所提着的少女首级,仍旧是眉眼弯弯,似乎还有听见少女那动听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自己的耳侧。
宇文楚!
柳絮!
这个认知让云曦双眸挣得越发的圆大,猛地再次抱住了脑袋,疯狂地摇着头,嘴里大声地唤着:“宇文楚……柳絮……不……不……不会的!不会的!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啊!不要!我不要啊!啊!!”
曾玉正端着热水走进了这方厢房的外屋,却是突然听见了内屋里头传来了云曦歇斯底里的痛苦的叫声,当下便是将木盆搁置在一旁,急步就是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却是见云曦仍旧是在床榻之上,当靠近了云曦的身前之后,曾玉才发现,云曦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冷汗涔涔,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单,嘴里念念有词:“不要!不要!不会的!这是梦!啊!”
这样的情形曾玉当下明白,云曦是再次梦魇了,这已经是云曦那日吐血之后连睡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的第二次这般的梦魇了,昨日还好些,今日看着情形只怕是稍后的京郊会面要延迟了。
曾玉急忙抓住了云曦的双手,声音柔和带着引导地一声声地唤着:“姑娘,那是梦,是梦,不是真的,醒来吧,醒来便没事了,醒来吧。”
仿佛是听见了曾玉的呼喊一般,云曦嘴里念念的换了言语:“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啊!”猛地,云曦突然睁开了眼,下意识的便是反握住了曾玉的手,只是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云曦的眼眸之中却是没有焦距的,仍旧是失神的模样。
时间渐渐地过去了,云曦的意识渐渐恢复,眼眸之中的光复有汇聚,却是依旧有些茫然地看着曾玉说道:“我在哪儿?”
曾玉深深地看了云曦一眼,却是耐心地说道:“姑娘,如今我们仍旧是在幽缘客栈的厢房之中,随后便是要去京郊之外见其余的人的。”
曾玉的话给云曦提了醒,当下便是神志越发明朗起来,她想起来了,自己自那日之后,来这客栈已经是三日的时间了,只是脑海中方才的那个梦却是那般的清晰,不似之前昏迷一天一夜时的梦,这个梦里的柳絮是活着的,说的不再是以前相处时所说的点点滴滴所言所语,仿佛是在同她说着一些过往从没有说,或者本想说的话。
柳絮啊柳絮,就算是在梦里,你也是如此一丝半毫都不忍心责怪我。
当初的我本就不常笑,今后的我又如何常常带笑呢?
你总说我活的累,可是,这却是我的宿命啊。
“姑娘?姑娘?”眼见云曦又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曾玉低声地唤道。
云曦转眼看着曾玉,礼仪性地牵了牵唇,开口道:“曾玉,我没事的,君无忧呢?”
看着眼前的云曦明明是要笑的意思,却是不知怎么的看着那不达眼底的笑,嘴角扬起的那苦涩的感觉,曾玉却是宁可此刻的云曦表现的忧伤颓废一些也是好的,好过这般的牵强掩饰心里的悲伤。
“主子便是去雇新的车马了,以防万一,原先的车马是不打算再用了。”曾玉应答着。
“哦。”云曦回道,随即便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便是要下床来,却是身形一晃,竟是有些要倒地的模样,曾玉急忙便是搀住了云曦的身形,关切地问道:“姑娘,方才可是梦魇了?”
云曦一怔,却是没有开口。
曾玉也是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想起了外屋的热水,当下说道:“我方才打了热水,要不姑娘就洗漱一下吧,随后再用下早膳?”
“好。”云曦报之一笑,却是仍旧的笑的那般的无力苍白,还有着几分的不自然。
曾玉当下扶着云曦坐下,随后便是将外屋的热水端了进来给云曦洗漱了一番,随后便是更了衣,曾玉让云曦先在房里候着,她下去去早膳上来。
云曦应了,此刻却是她需要梳理一下方才的梦,还有自己的情绪,随后可是要去见云霄、太子宇文宸、陈皇后还有师父沈老爷子的,万万不能是如今的这般模样。
曾玉取来了那早膳之后,云曦便是强迫着自己吃了一大半,见云曦今日吃的同那日昏睡之后醒来要用的多,心里也是十分开心的。
这方刚用好了早膳,君无忧倒是正巧也是回来了。
踏进了这方的厢房之中,君无忧便是看见了云曦此刻已经是收拾妥当地等着他的情形了,只是那面色却是依旧有着苍白,没有了往日的血色,虽说如今面上罩着那面具,却是依旧还是让人可以感觉的出来的,当下皱着眉说道:“若是身子不适,咱们且再过几日去京郊。”
云曦知道君无忧这样说是为了她考虑,只是却是知道如今时日这样的拖下去,只会耽搁住太子宇文宸的治疗时间,三日已经就是极限了,不能在拖下去了,不能将如今的唯一一点希望都断送在她的身上,这个的罪她是背负不起的。
当下摇了摇头,云曦看着君无忧说道:“走吧,我的身子我清楚,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还有好多的事要做的,那日城门之外我许下的重誓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云曦说话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
看着云曦的模样那是打定主意了,君无忧看了曾玉一眼,只见曾玉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当下便是不再多说些什么。
就这样,一行人便是出了这方的幽缘客栈,这客栈是位于京城算是较远的一处客栈了,只是这客栈却是人满为患,但是却是众人不知道便是这客栈,君无忧却是幕后的当家之人。
云曦、君无忧和曾玉四人上了马车便是朝着那京郊的方向而去了。
半个时辰的赶路时间,云曦一行人便是到了这方的京郊秘密府邸。
马车由曾玉驾驶着行到了这方的府邸后院中,君无忧当先替云曦撩开了车帘,先行跳下了马车,对着云曦说道:“来,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