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神色却是被此刻一身侍卫装束,站在毫不起眼的暗处的君无忧尽收眼底,一抹玩味的笑缓缓扬起在君无忧的唇边,只是下一刻便是消失不见,正如江晚月那近乎完美的一举一动,尽收人心。
女尊国的公主册封之礼,最重要的便是那授予公主和田玉凤簪的时候,之后便是礼官宣读册封圣旨,最后由着礼官献上礼成酒,饮尽之后便是一切册封礼毕。
只是今日这礼官献酒自然便是由长公主江晚月一并做了的。
在礼官宣读圣旨的时候,云曦便被长公主江晚月挽着手重新踏上了石阶重新回了原本的座处,高坐之上的女皇、太子江琉、长公主江晚月、云曦都是重新坐下,只余一殿之下的群臣还有殿中的侍卫躬身站立。
礼乐暂时停止,礼官宣读圣旨。
须臾的时辰之后,圣旨便是已经宣读完毕了,随后就有礼官捧着酒杯送到了长公主江晚月的座前。
早在礼官还未将酒杯送到座前的时候,长公主江晚月便是已经站起了身来,云曦自然也是不会在坐着的,都是已经站起,云曦已经是垂手以待了。
长公主江晚月接过了礼官手中送来的酒杯,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酒水,映着灯火婉转而动,嘴角几不可见地意味之色倾洒而出,却是在踏步朝云曦的方向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是隐没了起来。
高坐之下的礼乐也是到了今夜最后的欢腾时刻,大殿内的群臣有一些人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兴奋,甚至有了几分的疲惫之态,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是丝毫没有悬念可言了。
却是在众人之人,那最远处的文臣所坐落的地方,今日身为太医院掌事的周延墨也是来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此刻跟着周延墨特许而来的医者便是周延旭了。
此刻的周延旭目光定定地看着那高座之上灯火交映的熙然公主云曦,不知为何,总是有几分朦胧的熟悉之感,尤其是那双眸子,总是觉得似乎真的似曾相识过。
“皇妹,恭贺了。”长公主江晚月依旧是那样的温婉眉目,如玉的素手此刻不是方才拿着那和田玉凤簪,双手捧着那琉璃杯,缓缓地递送到了云曦的面前,眼角余光还划过此刻灯火的映照之下,潋滟在云曦云鬓之上,方才自己亲手所戴的那公主身份之簪。
云曦礼数有度,福礼之后,便是要将长公主江晚月手中的酒杯接过。
只是在碰触到酒杯之时,却是感觉到了长公主江晚月捧杯的手劲倒是不小,竟是有不肯松手之意,有些不解的再次对上长公主江晚月的眼眸。
再次的视线相交,云曦却是从长公主江晚月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定的怪异。
此刻的长公主江晚月正是背对女皇江秋而立,江晚月本就高出云曦几分,两人之间的神色女皇一时之间是不会捕捉到的。
云曦微微使力之后,方才从长公主江晚月的手里将那酒杯接了过来,这时云曦却是听见了长公主江晚月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要知道,从我手里要将东西拿去,也要掂量掂量着够不够分量,拿过去的是不是就咽得下去。”
这样的话还有说这话流露出的神色哪里还有方才替她冠礼之时的一国公主之度,哪有外界对长公主江晚月的相传之影。
只是云曦仍旧是不动神色,毕竟却是自己本就是一个外来人罢了,相反,长公主江晚月这方的表现对她来说才是意料之中的,方才的真是意料之外了。
“公主金玉良言,熙然受教了。”云曦语气平静地回着话,随后便是要将手里的那琉璃杯凑到唇边。
只是在那琉璃杯将要触唇之时,那杯中隐隐飘入鼻翼的味道,让云曦的眼里的神色徒然一变,随后便是一片冷然,顿住了手,只是目光深沉地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长公主江晚月。
只有那长公主江晚月仍旧是面色自若,对于云曦的表情似乎就是意料之中的,樱唇微动却是无声,云曦却是看懂了:“不愧是医者,杯中之物似乎是知晓了。”
猛地握着琉璃杯的手紧了紧,而心里的猜想在江晚月的那唇语得到了肯定。
这杯酒有毒!
君无忧的目光在方才长公主江晚月起身捧杯的时候便是一直尾随着,此刻已经是觉察出了这方的不寻常,邪魅的眸子闪烁不定,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当下便是俯身对着身侧此刻坐着有些百无聊赖的太子江琉,凑到耳边低语了一番。
却是见太子江琉眼里闪过惊异,目光朝着那方的长公主江晚月与云曦两人看了一眼,便是对着也是在关注着两人,甚至也是稍稍露出了疑惑的女皇江秋开口道:“母皇,倒是让皇姐挡着了,儿臣竟是看不见熙然公主饮酒。”
太子江琉的这句话倒是有些点醒了女皇江秋,当下便是对着两人开口道:“晚月,曦儿的酒可是饮了不曾?若是还未,你且让开些,琉儿说竟是挡着他了,朕也想亲眼看看。”
女皇江秋的一番话说出,云曦不由得便是越发皱起了眉来,如今对她来说却是进退两难的。
自己若是饮下了这杯酒,那么只怕她此生就此结束了,若是不饮,自然便是要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么自然便是要将这是杯毒酒之事说出去,而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不会和长公主江晚月脱得了干系的,而如今的女皇只此一个皇女,女皇对她又是那般的好,向来都是舐犊情深,她却是不想让女皇难做的。
如今真是有些难了。
“似乎你倒是十分的为难。”长公主江晚月压低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只需如此……”
长公主江晚月的话只说到此,云曦便是没有听到江晚月的后话,却是只觉得手肘被人一撞,抬眼看向了江晚月,有些不解她为何要如此,却是下一刻便是从江晚月的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狡黠。
“哐当”一声,接着便是琉璃盏落地的声音响起,杯中的液体倾泻而出,此刻的长公主江晚月已经让开了身,正好将这一幕展现在了女皇江秋、太子江琉的眼里。
而高坐之上的这一幕被殿下的坐着的群臣中不少也是注意到了,一时间,人口相传,众人原本还是有些悻悻的眸子此刻重新聚拢了神采。
君无忧看着那滚落在地的琉璃杯子,看着那倾洒而出的液体,眸光加上了几分了。
只见那原本在琉璃杯中还是相安无异的酒水,此刻却是在倾洒触地之后冒起了诡异的气泡。
这一幕高坐之下的众人自然是不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对于女皇江秋和太子江琉来说,无疑就是最佳的目击者,这里面的异常对于他们来说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看着那琉璃杯中的酒水已经是几乎倾洒而进,云曦却是有些猜不透那长公主江晚月的心思了,方才分明就是长公主江晚月的助力才让那琉璃杯中的酒水从自己的手中跌出落地,难道说这事和她长公主江晚月无关,那么方才的那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只见女皇江秋倏地站起身来,目光徒然转冷,看着那酒水,语调冰冷带着凌厉开口道:“方才那捧酒递与长公主琉璃杯的礼官何在?”
女皇江秋的话一出,那原本递给长公主江晚月琉璃杯的礼官有些不解,只是却也是听出了女皇说话之间带上的凌厉和隐隐的怒意,当下便是十分忐忑地步到大殿中央,面容之上有些苍白,当下便是行礼说道:“回皇上话,正是微臣。”
只见女皇江秋冷冷地扫了那殿下的礼官一眼,却是没有让礼官起身的意思,反而是转眼看向了周延墨的所在,开口道:“周卿,你且上来,看看那洒地的酒水究竟是掺了什么东西。”
就在方才女皇江秋的发话之后,所有的礼乐都已经是停了下来,殿上早就已经是一片的雅雀无声了,此刻听见女皇竟然是传唤了太医院掌事周延墨,当下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绝不是一般的了。
当下不由的面面相觑起来,只是却是万万不敢低声耳语的,要知道,此刻女皇已经是龙颜大怒的征兆了。
周延墨听到了女皇的吩咐,当下便是朝着身边的周延旭看了一眼,周延旭点了点头便是随着周延墨一同朝着那方通往高坐的石阶而去。
原本这样的场合本应该是三品以上的官职方可参与,只是在女尊国来说,却是太医院的掌事虽是四品,却是仍旧可以例外参与各种宫宴册封,只因预防万一,而今日正是这样的有备无患派上了用场。
“微臣回禀皇上,这酒水之中参杂了致命的鸠毒和离离草。”一番的诊断之后,周延墨与周延旭对视一眼之后,周延墨便是将辨认之后得出的答案告诉了女皇江秋。
“啪”的一声脆响,便是女皇江秋在听闻了周延墨禀报的答案之后,一手拍在了案桌之上。
而此刻的长公主江晚月更是满目的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落地的琉璃杯,半捂着樱唇,开口道:“竟有如此心很毒辣之人,甚至还要借儿臣之手,幸而皇妹还未饮酒,不若如此,儿臣也是终生愧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