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欺负你?”世子问。
“只能说我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互不相容,斗个你死我活。”锦苏苦笑,“她知乔亭笙曾向我表明爱意,那么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当然不允许小小丫鬟夺她夫君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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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乔亭笙让我忍耐几年,他会找时机纳我为通房丫头,虽名声不好听,可得的待遇与妾室看齐,甚至私下可以待我如正室。”
“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不过从这乔家公子口中说出来却挺不得劲的,你答应了?”陈召堂问。
锦苏面露嘲讽,“不,我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他也有点良心,我这么骂都没打死我。”
陈召堂不解,“虽然他骗了你,不过就算没有夫人,你也只能做小的,既然喜欢他,为何不答应。”
锦苏没好气道:“人小鬼大,问这么多干什么”顿了顿却还是多说一句,“我这人古怪,脾气臭,不爱和别的女人共享男人。”
陈召堂老神在在的点头,“明白了,你就是传闻中的妒妇。”
凡是家中稍富裕些的人家都以男人和子嗣为重,若是正室拦着夫君不让再娶,影响了开枝散叶,是会被人叫做妒妇的。
一些女子不仅积极为夫君选拔服侍的妾,而且与妾和平共处,反而会被传为佳话。陈召堂身为人上人,更小耳濡目染,也沾了这种思想。
他话刚落,额头就被弹了下,锦苏翻白眼,“是是是,我是妒妇,总之不做小。”
陈召堂有点纠结,“可是对方可是卢姓,是贵族,你想让她做小,难上加难。”
他还是给了面子的,别说难上加难,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怎么还不明白,就是乔亭笙让我做正室,她做妾,我也是不愿意的,我的男人,此生只能娶一个。”
陈召堂顿了顿,吐出一句,“那你会嫁不出去的。”
“无所谓,反正我一个人也能过活,大不了就单身到老,反正想娶我,就得遵照我的规矩,遵了规矩还不够,还得我看上眼的。”
陈召堂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住没有吐槽。
锦苏也不期待陈召堂能懂,打了个哈欠道:“你要是再打断我,我就不说了。”
“请”陈召堂闭嘴,他现在很有兴趣听听这女人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乔亭笙家境不错,但你也知道卢家是贵族,两人在长安时早就由着卢家做主完婚,且带着回乡见祖宗。
卢...乔夫人三番两次的刁难我,还想打死我,淹死我,那时候我契约没满走不了。乔亭笙虽然私下救我帮我,但依旧叫我忍,还想哄我回心转意,继续甘心在他身边私下做小。
我这些年攒了点钱,也曾提出要赎身,可乔亭笙暗自做了手脚,将活期改成死契,让我一辈子都得呆在乔家。
我本想偷偷走,乔夫人却得了风声,怕我和乔亭笙断不干净,就聘了个男人,要卖我去最下作的窑子。”
陈召堂脸色铁青,还是问:“窑子是什么。”
“是比青楼还要肮脏的地方,沦落到那的女人,接待的是匹夫走卒,找人发泄的农夫无赖。”
“毒妇!”陈召堂握着拳头。
外头,温子林紧握成拳朝柱子捶去,他手掌本就被鸡毛掸子抽得肿胀,这一捶更是痛,可这点痛此时还到不了他心里。
以前也听锦苏说过,那时她说得并不详尽,可他已经气得发狂,现在再听,恨不得鞭了乔亭笙夫妇!
“那男人是牙行,也就是专门拐卖人口的,他带我走山路,我觉得没活头,又不想受辱就跳了崖。
结果被一帮马贼救了,那帮马贼中的一个男人娶不上媳妇,本来想救我回去过日子....”
这也算鬼使神差的巧合,总归就是命不该绝。
“那个想娶媳妇的马贼可都四十多了,恰好马贼头头的夫人难产,产婆束手无策,我为了不嫁老男人就毛遂自荐,结果还不错,大当家的夫人生了龙凤胎,他们讲义气放了我,还供吃喝住。”
陈召堂总结,“学好一门技能很重要。”
锦苏笑着摊手,“你这么理解也没有错,所以人一定要靠自己,手头里得有本事,不然死了都没处说去。
别看我医术不错,当初开始吃了不少苦,你听过少林寺练功么?两根手指头挑水,头还要盯着砖头。
我们学医的,靠手和脑子吃饭,所以都不能动,动的都是用不上的。”锦苏让陈召堂看糊了清凉膏的脚掌,“抽脚板这种程度,在当时只能算小打小闹的惩罚,真正被罚的时候可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可从没怨过师傅,像我们这种身份卑微,出身就差的人,要想安身立命,学不死,就得往死里学,光哀叹没生在王侯将相家有什么用,不过徒生烦恼而已。”
锦苏顿了顿,陈召堂还以为她要说很么人生哲理,就听得一句:“当然,我天资聪明,资质好,挨打得也不多。”
她穿过来前毕竟是医生,被师傅当作是有慧根给收了,所以还是得有技能,若不是有医术傍身,恐怕赵匡都看不上她!
陈召堂沉默良久才低声道:“知道了。”
“当然,不同人不同命,毕竟我见识有限,不是你们这圈子的人,只是将自己经历过的当故事说一说。你要是觉得有用,那就听一听,没用就当听了些废话,睡一觉就忘了。
你当然有痛苦,哪怕是皇上都有痛苦,但至少你衣食无忧,而且想做的事情更有底气去做,穷苦人家的孩子活着都困难,哪里敢有雄图大治的野心。
你父王要是真的不看重你,此次就不会带你出来历练,那些妾要是想害你,分分钟百八十种法子,你母妃虽然想再生,可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肯定疼你。我也是女人,扪心自问,要是亲生孩子和非亲生的,我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陈召堂问:“你这么强悍,要是哪一天温叔又看上别的女人,你不得拉着他同归于尽。”
“没那么严重。”锦苏摆手,“痛苦是痛苦,但离了谁不是过,估摸那时我私房钱也藏了不少,寻一处风水宝地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疗养情伤,就当他英年早逝,要是再碰上个喜欢的,就来个第二春,”
被迫‘英年早逝’的某人脸色如同锅底,冷冷开口,“想藏多少私房钱?”
紧闭的窗被推开,锦苏吓得坐起,愣怔看着窗口的男人,,“什么时候来的。”
她扭头看世子,“你知道?”
陈召堂摇头,此时明哲保身要紧。
“若是敌人,此时你已经成了刀下鬼,如此没有戒心。”陈景遂严厉的看着儿子,“明日学习时常翻一翻。”
陈召堂朝父王投去一个‘其实我知道’的眼神。
陈景遂对此没多大反应,倒是锦苏磨牙狠狠道:“好啊你,感情刚才一直在卖惨,讲故事的福利取消。”
陈召堂同情的看着她,“你保重,明日我也不来烦你,让你好生休息。”
说完,他麻溜的下床穿好靴子,理好衣裳,乖巧的给两位长辈请安。
锦苏也下床,挨着世子站,声音平平仄仄的。
“王爷好。”
陈景遂还是一贯冷淡表情,给儿子一个‘跟上’的眼神,对背着手一脸阴沉的温子林说道:“医者能够自医,需要的话,我让人准备些草药,你下手也轻点。”
一旁的锦苏抖了抖,这是被打后还要自救的意思?真命苦...
“我与内子伉俪情深,怎么舍得打,定然是好好讲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温子林咬着牙槽往外一个个的蹦字。
清北王带着世子离,锦苏贴着墙站好,打着商量道:“今晚你已经打过我一次了,再打太不人道!”
温子林:“去床上躺着。”
锦苏直挺挺的朝床榻扑去。
温子林拂开衣摆,单膝落地,抓着锦苏的脚踝查看她脚板,慢条斯理的说:“还有可以打的空间。”
锦苏蹭的缩回脚,一脸的警惕。
温子林坐在床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等锦苏坐过来后便捞起她受伤的那只脚放在腿上。
“藩地的事情很棘手,召堂要跟我们住一段时间,继续以糯糯的名字。”
“你不走?”
被温子林扫了一眼,锦苏竟看出那眼神有几分委屈,她清了清嗓子。
“知道了,回去给他收拾个空屋。”
“召堂身份敏感,你怕不怕..”
“怕,怕死了。”锦苏翻白眼,“怕你就带着他走么?”
“不,你何时怕了就到我怀里来,我抚慰你。”
真实不要脸啊..锦苏心里啧啧道。
“那还说个屁。”
“女孩子家家不要说那种粗词。”
锦苏想了会,“突兀的出现总不好,得安排个身份才行,要不就说是你儿子?反正村民都知你是长安来的,家中殷实,早年在花丛中浪荡,得了个儿子。”
温子林:“....”能不能护着点他名声?
“这事先不说。”温子林道:“此法虽然是我提出,但王爷能默认,证明他对你看法颇为改观。”
“那我还真得去沐浴更衣感谢他看得起。”锦苏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