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昏睡只持续了二十几分钟。
虽然头还是有些痛，但这个刚成为废墟的烂尾楼并不是能够久待之地。
赵峥强撑着，带着沈明棠一路开回了家。
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这算是什么驾驶，一路上头痛欲裂，车开得歪歪扭扭，还被警察拦下来做了一次酒精测试。
万幸，他还是顺利到了家。
赵峥沉思了片刻，最后决定带着沈明棠走楼梯。
电梯里有摄像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想直接将沈明棠暴露在外界。
他不觉得发生在郊外的那件事会变成秘密不被任何人发现，如果让别人发现了沈明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一定会被带走然后详细调查。
赵峥不想这样。
十一楼的高度，有好几次赵峥都差点直接倒在地上，但最后都用毅力撑了过来。
终于，钥匙插入门内的一瞬间，赵峥直接瘫在了地上。
“快进去，在里面呆着。”赵峥气喘吁吁的对沈明棠说。
沈明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眼看着沈明棠消失在眼前，赵峥才放松下来。
他吸了口气，强撑着已经要倒下的身体站起来，同时摸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这种事根本瞒不住，所以他没打算装作不知道。
“喂？”
他一边歪歪扭扭的往楼下走，一边对手机一头的人说明情况。
后来，他坐在楼梯间，隐隐约约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心一松，他终于毫无压力的晕了过去。
这一次的梦境仍旧是他和那个孩子遥遥相望。
隐约间，有个声音传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真相……”
断断续续的两个字让赵峥头痛欲裂。
什么真相，这一晚上事情的真相吗？
我会弄清楚的！
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疼痛如潮水般褪去。
赵峥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
赵峥怔愣了片刻，抬头望去。
那是个身穿白大褂的漂亮女人。二十来岁的样子，墨色的长发被整整齐齐的挽在脑后，看起来干练而知性。
她的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看就让人觉得舒服。
“你好，赵峥对吧。”她连语调都是柔柔的，让人听了觉得舒服。
“你是？”赵峥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风里希，是个异能者。”
“异能者……”咀嚼着这三个字，赵峥陷入了思考。
如果这事发生在几天前，赵峥大概会冷静的反驳：人就是人，脆弱但富有智慧，善于制作器具，仅此而已。
异能，只是人类闲暇时的幻想罢了。
但是他想起了现在大概还在自己屋子里的那个女孩，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不断的在他脑海里转圈。
良久，他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接触过异能者，这说明这些人都是隐藏在世界的另一面，不能被普通人知道的存在。
风里希的笑容大了些：“因为你现在也是异能者了。”
风里希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赵峥突然发觉，有一种淡淡的、喜悦的情绪出现在了自己的内心之中。
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心境再次打破。
赵峥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发生了什么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吗？
“通过对你的基因检测，我们发现了异能基因的存在，通过对比，大概率是强化类异能，情绪感知。”
风里希将不小心落在额前的长发拨到耳后。
“有感觉吗？我此时此刻的情绪。”
赵峥沉默了下来，脑中不知怎么想起了不久前在那烂尾楼里，那不辨男女的怪声说过的一句话：“镜子只能映照出他人。”
也许是看赵峥半天没有反应，风里希又往后退了几步：“基因检测也不是完全正确的，也许是弄错了类型也说不定。”
“不，没有弄错。”，赵峥摇了摇头，“的确是情绪感知，只是我本身的情绪似乎不存在了。”
“自己的情绪受到影响吗？”风里希露出了有些兴致的表情。
“具体来说是怎么回事？”
“就是平时感觉不到情绪的改变，无论是看到有人死在面前，或者是自己遇到什么生死危机……都感觉无所谓。”
风里希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你能察觉到自己有问题，就说明你曾经是正常的，也就是说，是后天觉醒异能的后遗症吗？”
“后天觉醒？”
“异能觉醒分为两种，一种是先天的，从出生起就可以察觉到性状的‘先天觉醒’，以及成长或者是成熟之后才会出现性状的‘后天觉醒’，控制都是由基因决定。”
“虽然身体可以负荷能力，但是因为当事人已经在规则之内生活了很久，在精神上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异常产生拒绝反应，这就是‘后天觉醒异常征’。”
“心理作用？”
风里希点了点头：“后天觉醒的异能者量要远远少于先天觉醒者，根据我们现有的样本数量显示，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赵峥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所以你们是专门管理异能者的组织？”
风里希没有遮掩，坦然的点了点头：“关于异能者的管理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异能者在能力上和普通人就像是两个物种，但归根结底精神世界却又差不多，会被欲望左右。
所以总会出现很多心术不正依仗着能力为非作歹的人，有足够能力的管理机关必不可少。”
“这样的背景下，‘天庭’应运而生。
天庭的历史非常悠久，相当于是被招安的异能者，存在的目的就是监管和控制异能者，追捕异能者罪犯。”
赵峥大体弄清楚了眼前女人和其身后组织的来历。
“那么，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风里希摇了摇头。
赵峥挑起了眉毛，不可置否：“连我的基因数据都拿出去对比，你们难道不是想知道那个晚上事情的经过吗？”
“该调查的，我们已经全都调查过了，我能透露的就是，这不是一起偶然事件，你不是第一个被针对的异能者，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也就是说，这还是个连环事件？”
风里希沉默了片刻：“在事情的真相被弄清楚之前，我们是有保密义务的。”
眼前的女人迟疑了一瞬，微微侧过头：“如果你想搞清楚这件事的话，就加入天庭吧。”
赵峥没有说话，但心底已经认同了这个方案。
作为一个半路异能者，他唯一能接触异能者世界的接口就是天庭。
“做出这个决定，我是两方面考量的：一方面组织需要人才的，另一方面，你的状态比较特殊，一个失去情绪束缚的异能者，是高危人群。”
风里希依旧看着赵峥，面色平静温和：“也许你现在还察觉不到，但是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同样在进行优化，到了那时候……”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赵峥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现在是个不安定分子。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呢？”他并没有觉得愤怒，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愤怒这种情感。
“失去一部分自由和隐私，你的位置信息会被实时监控，隔一段时间要进行心理评估。”，风里希很快回答，“你把这当做一份工作也可以，能够获得报酬，但同样也会被它限制。”
赵峥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选择加入。”
“不考虑一下？”也许是赵峥太过于干脆，反而让风里希有了一瞬的惊讶。
“不用考虑，对我这种不安定分子，你们从开始就打算监控着的吧？既然如此，我主动一些、态度好一些，反而能获得更多的自由，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结果，也是赵峥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