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
李如果笑了起来，先是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两手撑在桌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木，感慨道：“先前我是……我是真小看了你，对不起。”
江木无所谓地笑了笑。
李如果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又道：“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很不错。但你知道，如果是一套两套，哪怕是十套八套，我现在都能拍板定下来。可这么大个事、这个大笔生意，我确实做不了主，得要跟家里好好商量商量。”
“嗯，理解，不过尽快，后面的人……可没多少耐心。”
“顶多明后天吧……”
李如果点着头夹了一块猪头肉到嘴里咀嚼着，某一刻陡然抬起头，状若随意道：“据说刁书纪去省里开会了？”
江木挑了挑眉，耸着肩、无可无不可地回道：“好像是。”
“嗯。”李如果放下筷子，微笑道：“那这事就先这样吧，无论成不成，这两天都会给你答复。现在咱们只吃饭，不谈生意，谈些朋友该谈的。”
“没问题。”
……
“秀……你姐的相亲，结果咋样？”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有二十万外债，成不了。”
“呵呵，假的吧，相个屁的亲，耍我呢。”
“哦？为什么这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挺正常的么？”
“魂淡啊魂淡……我刚才不是说了，小看你了啊，没想到唱歌摆地摊的你背后竟是这样的人。所以在心里把你的地位拔高后，就会发现我其实一直被你逗。”
江木摸着下巴，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李如果放下筷子，抿着唇怔怔看着江木，好一会后说道：“你说打开天窗说亮话，没错，既然咱都心知肚明，那还藏着掖着干啥。跟你明说了吧，我对你姐很有好感，可能会追她。”
江木的嘴角抽了抽。
终于实捶了！
可能？
确实，从目前来看，彼此确实门太不当户太不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要做出决定需要大勇气。
“我开始以为你是看中许姑娘来着。”
“嗯，如果换成我是你，想必也是会这样以为的，毕竟人跟人确实是不能比。秀儿虽然很不错，但也的确没许瑶好看，站在一起就被人比下去了。可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你说……嗯，要是可以说的话，我洗耳恭听。”
李如果长长呼了一口气。
“没啥不能说的。我之前的女朋友吧……也很漂亮，虽然可能比那个许瑶还差些，但也差不了多少。我是把她捧在手心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着，就像一条狗一样围着她。可……你越在乎她，她却越不在乎你。”
说到此处，李如果直接拎起一瓶啤酒，一口全干了，然后抹着嘴打着嗝继续说着。
“她只将我当成提款机，知道我家经济可能会出大问题后，就背着我跟别人暧昧，被我发现……”
……
“……呵呵，闹了一场后，我想挽回她，她喜欢文艺的歌儿，我唱你的春风十里给她，可没用，然后彻底死心。无忌他娘说得对，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伤起人来越狠，她们太会利用自身条件来做武器了。”
“所以你决定要找不好看的女人？可……倒不是我江婆卖瓜，我家秀儿虽然达不到许瑶和你前女友那个级别，但也绝不属于不好看吧？”
“不是不是。”李如果摆着手，忙不迭地说着。
“我的意思是，我再找女人，绝不会挑太好看的，而是先从内心看起。秀秀是一个好姑娘，我看得出来，从在夜市上就知道了。那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许瑶，心中赞叹竟然还有生得这么好看的，随即却被带着紧张局促却在认真吆喝的秀儿吸引住。”
“后来呢？”
“后来啊，当时我还想着与前女友复合，七百块虽然是冲着你的歌，但与认真的秀儿也不无关系。再后在死心后，总会不经意想起这个其时我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儿。没想到没过两天我就见到了你，那时便觉得，这可能是上天给我的缘份。”
江木瞥了一眼李如果，哼哼了两声。
“所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打错了算盘？”
李如果用力抿了抿唇，怔怔着没说话。
江木又哼了一声，继续道：“你说不谈生意，只谈朋友该谈的。但你还是耍了小心思，是不是？”
……
“曾经你大概以为，以你的家当和社会地位，追秀儿这样的村姑是再简单不过之事，主动投怀送抱都很正常。可是现在发现我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那么卑微，追我姐的难度变大很多，由不得你不谨慎，所以你说还未决定好追不追。”
……
“如果你决定追，那你会在你爹李强壮面前为我这笔生意说好话向我示好，你先问我刁书纪，便是在给说服你爹找理由。如此等成了、一旦我因此赚到钱，便会对你感恩戴德，然后会帮你将我姐不费吹灰之力地弄到你怀里，是不是？”
李如果依然抿唇怔着没说话。
江木端起杯子呷了一口，随即放下，放得稍有些重，未喝完的酒晃了出来，在桌面上缓缓流淌着。
“李如果，我这么跟你说吧。对于我姐，我的态度是，虽然我可以干涉她的决定，但我绝不会干涉，我只会负责让她不喜欢的苍蝇永远不敢打扰她。”
……
“她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至于钱这玩意儿……莫说钱，哪怕你拿全世界都没用，我家祖传的不卖女儿。”
……
“再跟你说一句，我的姐姐可不是谁想娶就能娶，更不可能是谁想玩弄就玩弄。谁要想追她，可以，但前提是她愿意让你追，以及你抱着的是与她厮守终身的态度，如果谁敢在这种事上玩弄她伤害她……我以老爹老娘保证，我会让这个人比她痛苦一百倍一千倍。”
……
“对于她，我就护短了，我就霸道不讲理蛮横了，咋地？我可没求任何人去追她娶她，没错，她是没读过多少书，也没有太多的心眼和能耐。但在我心里，她配得上任何一个男人，所以……谁若不服，就特么给劳资滚蛋！”
……
“所以，我丑话已经说在前头，该了解的你也已经了解，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如果你真要追她，就请一心一意对她好，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一旦走出这一步，便意味着咱们永远不可能再是朋友！”
……
“老板，买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