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像小时候一样叫你晴儿吗?”我还记得他那天下午问我。
“可以啊。”我真觉得没啥。你
“那你……能像小时候一样,叫我润润吗?”
“润……润。”我艰难开口。
“晴儿。”他粲然一笑。美玉无瑕,让人移不开眼。
我正双手托头回忆着,不停地呵呵傻笑。
“完了。你完了,我跟你说。恋爱中的女人都这么傻的吗?你从前的智商呢?被狗吃了吗?”是烧饼的声音。
“我只是沉迷润润的美色而已。”我反驳道。
“你还好意思说啊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喜欢的是原来的女皇,不是你这个冒牌货。”它的语气不善。
我好像一下子被点醒。“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忘了?我就提醒提醒你。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反对你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也不是我觉得你配不上人家。万一他以后哪天知道你不是真的女皇,那你不就成了欺骗别人感情了吗?你想想他到时候会怎么想?”
“我还没想过这个。”我实话实说。
“你觉得他到时候会不会认为,你是故意欺骗他,以玩弄他人的感情为乐?还是你觉得他可以理解你顾念他的一片真心,为了不让他伤心,而对他说'善意的谎言',让他以为他喜欢的人还活在人世呢?”它句句切中要害。
我哑口无言,良久,才狗腿地说:“还是你考虑得比较周到。你真是深谋远虑、大智大勇啊。”
“还不是你根本不考虑!”它挥挥爪子,“我本来也没什么了不起。全靠猪队友的衬托。”
“好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你喜欢的人早就凉啦,现在应该已经投胎去了'这样的话吧?”我还是有点不服气。
“你可以拒绝啊!拒绝你不会吗?表现的无情一点、冷血一点,不行吗?!”它好像觉得我无药可救了。
“这样我就OOC啦。我会穿帮的。”我大声说。
“啥叫OOC啊?”
“Out Of Character。不符合人物角色。就是人设崩了的意思。”我耐心解释,“我仔细研究过的,女皇根本就不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别人崩人设可能没啥事,我崩人设可就要了老命了。”
“哦。”它的语气平淡,好像根本不关心似的。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连养的猫都是这样莫得感情的主。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到时候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出去散散心,你好好想想。”它说完走了出去。
我又怎么不知道它心里的担忧,思考一阵后,心中隐隐有了打算。
“启禀陛下,皇后来了。”藕荷在我愣神时轻轻说。
“告诉他我不在。”我慌忙找地方躲藏。四下看了看,转身躲在了屏风后面。
“皇后殿下,您怎么来啦?”藕荷声音清脆,也是为了让我能够听清。
“陛下呢?”他神色急切。
“陛下出去了。”藕荷从容答道。
“去了哪里?”他继续问。
“出宫去了。说是这些天比较劳累,要出去吃喝玩乐,好好放松一下。”她扯着谎,脸不红心不跳。因为常常要帮我隐瞒行踪,这样的话可以说是张口就来。
“倒像是她会说的话。”他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忙吧。我回去了。”
“是。”她福了福身,退了下去。他也转身离开。
看着这两个人都走了,我大呼一口气。正想抬脚走出去,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知道你在这里。”
是润润的声音,没想到他根本没走,又回来了。“虽然你不说话,但我确定你一直这里。”他好听的声音里都是笃定。
我还是没出声。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听到了就好。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最近都躲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想而知他心里一定十分难过。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别人对你不好,你首先会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对方不高兴。好像很少想过是对方的问题,事实往往是,对方就是不喜欢你、看不惯你,故意对你不好。还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你身上。
上一世我活得很艰难,人心的丑陋和险恶、世间的黑暗和光明我都见识过不少。所以我熟知这些阴暗的心理。
我因为不想继续欺骗他而刻意疏远他,却没想到我自以为是的“为他好”,选择远离他,也会伤害到他。而且这孩子还觉得是自己的错。我心里一阵内疚,早知道早该告诉他事实,瞒他越久我心里越沉重。
我此时没办法再藏,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这话怎么讲?”他有些疑惑。
“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就是……就是很突然。我有点不适应。不适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一个人这么亲近。”我微微敛眉,隐藏真实的情绪。
“那好,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感情。
无论如何,他还是选择相信我。好像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可是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一个个谎言交织成一张华丽的网,两个人身处其中,难以脱身。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好。”
他终于离开,我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口口声声说着不想伤害,可是不管我怎么做都会伤害到他。
如果我现在坦白我不是女皇,那么就是告诉他我之前一直在骗他。如果我现在不说,他终于有一天发现了,那也是欺骗。如果我疏远他,又会伤害到他的感情。如果我回应他的感情,将来真相被揭开,只怕伤他更深。
似乎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我亲手给他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可是,亲手把这个梦打碎的,也将是我。
我心中思绪万千。想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却发现自己心乱如麻,纸上的字一个也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