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就觉得头疼欲裂,脑子昏昏沉沉的。
睁开眼就看见一幢简陋的房子。
天花板还有几个破洞,能通过破洞看到外面的天空。
我看了看室内,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的被子。
虽然是新的,可是感觉并不厚。
我愣了一下,这是哪儿啊?我不会又穿越了吧?
不行啊,我不能离开润润。我要去找他。
正当我着急地起身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哎呀,大妹子,你起来了?”她关心道。
说着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看着她陌生的脸,不得不觉得我之前的猜想又可信了几分。
只觉得一刻也坐不住了,我要马上去找他。
她看到我这样着急,不由得说:
“你别着急下地呀!你的烧才刚退,脚伤还没好呢。”
“我找人。”
我心慌意乱,觉得自己都要急哭了。
“你找谁?”
说话间,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他背对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我知道就是他。
他的声音,他的身形,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可能会认错。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想哭出声来。
“你……你到哪去了?我真害怕我哪天一觉醒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捶着他的胸口,又哭又笑。
“怎么?才一会儿没见就想我了?”
他开着玩笑,语气轻松。
“才不是呢。”我嘟嘴否认。
中年女子见状,笑了笑说:
“我先出去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说罢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你醒了?”他凑过来,脸上都是关切。
我看他脸色苍白,两眼乌青。便知道他昨晚应该没有休息。
“你是不是昨晚没睡?”
我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我没事。”他浅浅一笑。
“倒是委屈你了。让你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住一晚。”
他眼里都是心疼和怜惜。
“没什么的。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啊。”
我一向是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的人。
我尽力忽略身体的不适,努力回想起昨晚的事。
“我们不是迷路了吗?然后我扭到了脚,你背着我走。然后……”
糟了,意识到这里怎么就断片了呢?
“然后,你趴在我背上睡着了。我把背你下山,找到了这间房子。”
他继续说:
“曹大娘人很好,愿意收留我们两个一晚。你一会儿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嗯嗯,我会的。”
我乖乖点头保证。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好了,起来吃早饭吧。你身体不舒服,我去雇车,一会儿我们坐马车回城。”
“好。”
吃早饭的时候,我就听到曹大娘在旁边念叨。
“我说姑娘,你家相公人可真不错。
一个人把你从后山背下来。又走了好久才找到我们这个村子。
一家家地敲门,求人收留你住下来。
天那么晚了,好多人家都不愿意。
都骂他几句,把他赶出来。他还是不放弃。
还是我看他可怜,心一软收留了你们。不然你们只怕是要露宿野外了。”
他居然默默地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刚才还不跟我说。看来是想瞒着我。
我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感动。
就算我是铁石心肠,此刻也被融化成了铁水。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可是我还是感觉头隐隐作痛,人也不是很清醒。
“你这是受了风寒了。我去给你煎一服药。”
“我昨夜是受风寒了?”
怪不得我一下失去了意识,她说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啊。”
“他昨夜背你进来,就衣不解带地照顾你。
你直到寅时才退烧,他就在你床边守了一夜。你醒来前他才刚刚出去了一下。”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小石子,落在我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
我想到这些天我一直在逃避回应他的感情。
一直跟他说我只把他当成朋友。
这么好的润润,我怎么总是让他伤心。
“姑娘啊,这么好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可要好好珍惜,不要辜负了人家啊。”
曹大娘语重心长地说。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喜欢的是原来的女皇,不是你这个冒牌货。”
烧饼的话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
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原主吧?他一直都把我当成是原主。
他会对我这么好,仅仅是以为我就是她。
他喜欢她十三年了。
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三年呢?
原来我还是那个没人爱的可怜人。
我爱上的这个人,可能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他爱的一直是另一个人。
她虽然不在人世了,可是却一直住在他心里。
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怎么可能不辜负他。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在辜负他,都是在欺骗他。
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可笑。
我一直都在做梦,幻想拥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等到有一天梦醒了,就会发现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三十年来如一梦,而今看来皆成空。”
老生的唱词还回旋在我耳边。
拥有过再失去,不是比从来没有拥有过更痛苦吗?
我的这个选择,原来一直都是错的吗?
我暗自神伤。
是不是生病的人都会比较脆弱?都喜欢东想西想?
……
“晴儿,我回来了。”
是润润的声音,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看看还有谁来了?”
我抬头望向门外,是小顺子。
他看到我特别激动。
急吼吼地冲进来了。
“主子,我终于找到您了。我们找了您一晚上,这下可算是找到您了。”
他紧紧攥住我的胳膊,似乎是怕我突然消失。
“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找到你,不管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好了好了。你一路风尘仆仆,先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吧。”
“谢主子关心。”他乖巧地坐在一边。
润润刚才一直在场。
此时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跟我出来一下。”
他对小顺子说。
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虽然生病了,可是耳力却很好。
我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就算是比较激动,也不可以跟你主子太过亲密。这不成体统。”
明明是包含私心的话,可是却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是。我就是一时情急,才会失了分寸。是我的疏忽,还请您责罚。”
“责罚就免了。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你今后不要再犯。”
“谢过殿下。”
“在这里不要叫我殿下。曹大娘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是。”
我听完不知如何评价。
他这些天一直在说喜欢我。
我知道他的情意,也明白自己的心,却不敢回应。
我好像一直都对不起他。
一个这么好的人,我却注定要伤害他。
我是不是个罪人?
我觉得心脏抽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