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锦朝鄞合十三年
正值仲夏的金陵城里里外外都透着随时随地可以把人热死的气息,叫人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就连清晨都闷热的天气,让人连根手指都懒得动弹。说实话,一动一身汗!
此时南街乌衣巷的一处院落里,我们的主角白枭就深谙避暑韬略——蒙头大睡,睡个三天三夜。
放空一切,物我合一,心静自然凉。而白枭超脱自然的清奇睡姿就又是一大神迹。比如现在,他就马上……不,已经睡到了地上。也是,毕竟木地板上更凉快嘛。
当然,眼前这一切,要是放到一个普通人身上那当然好说,毕竟谁还没有点个性呢~但!是!白枭他是普通人吗?他可是霁月清风温文尔雅貌比潘安的皎皎君子犹如高岭之花的江南神医、神!医!一个俘获了从九岁到九十九岁妇女群体芳心的绝世美男,美!男!
不过幸好,这些女士们都没有看见屋里正上演的“恐怖片“。不然现在,整个江南女士们聚会时发出的声音会是这样的↓
“天呐!三观都颠覆了!!!”
“这个睡得跟头死猪的男人是谁呀,这是我们的高岭之花吗?”
“我\!yu%wub“@t:y“
虽然,白枭从不在乎这些。对他来说,名声虽重,但也得分是什么名声。若是江南神医这样的名声,倒也还值得在乎,但于自己前途毫无瓜葛的,委实不必。
不错,白枭本人并不清高,他就是历代不得志文人们的千万抨击对象之一,追名逐利者。
比如,这次他江南神医的身份来到金陵,就是有自己的成算的——若定安侯积年累计的寒毒能被他医好,那他白枭便可凭着定安侯的信任与举荐成功见到定安侯扶保的渝王,成为他的谋士,以此实现自己的抱负。
不过现在看来……成算怕是失败了……
“江湖骗子白枭,下毒害死定安侯,人证物证具在,金陵府衙特来压人公堂对质,速速开门!”
“江湖骗子白枭,下毒害死定安侯,人证物证具在,金陵府衙特来压人公堂对质,速速开门!”
白枭的睡姿已让人目不忍视了,外面突然响起的嘶吼声更让人耳不忍闻。破锣嗓子为主,公鸭嗓为辅这一唱一和的二重奏真是颇有“靡靡”之音的味道,音波攻击力堪比传销组织。
今日一洗脑,明朝全家跟着叫好,整他个倾家荡产,还能抹把眼泪站起来say你说的对啊。
白枭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被吵醒的。他这个人吧,倒是没有起床气,不过起床时会犯迷糊。看吧,这不就又犯迷糊了!不过这方式也是够奇特的哈,外面大吵白嚷的那么大声,他居然没有意识到说的是自己,脑袋里居然还想着赶紧洗把脸好出去吃个瓜,真!了不起~
这不嘛,我们只有十七岁的白枭同学才把柴门开了一条缝,刚刚“枭枭才露尖尖角”,就早有衙役一把他薅过来逮住,在道两旁指指点点的百姓的目光下,被一路压着去往衙门。
平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临南街此时此刻占满了人,老弱妇孺,小商小贩。有他熟悉的面孔——他诊过病的,当然也有白枭所陌生的。
但无论是谁,都在对他指指点点。白枭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但也无非是信或不信两种。
是非在己,毁誉由人。
若是今日自己真的被污告陷害,便真的失了他好不容易闯出的名声,当然,小命也保不住。若真是…白枭也只能说天意如此,活该两世为人皆无好下场。
说实在的,白枭很讨厌街上的人的目光。人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让白枭难受的,与此无关。
真正让白枭讨厌甚至浑身一寒的,是这里有些人带着厌恶、鄙夷甚至轻蔑调笑的目光,就仿佛在审视一个玩物。那种眼神,他曾在自己噩梦开始的那一天就已血淋淋地领教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绝望中渴求希望的人,为了得到黑暗中的一点点希望,把心挖出来撕碎了天女散花般地给人看,人却轻蔑的一把将其塞回,还用嘲讽地目光注视,满不在乎的让人心寒。
或许,百姓们没有此意,但于白枭而言,却是莫大的痛楚。
他作为穿越者,有着与众不同的前世。曾经,他从一个世人仰慕的富家少爷沦落到成为拍卖品,在偌大的会场上被人像狗一样的赶着爬上会场中央;被曾经父亲生意场上的“朋友”自己称为叔叔伯伯的人当成小宠玩物一样轻蔑的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甚至毫不吝惜的玩弄;像一只狗一样四肢伏地,一丝不挂。
他作为绝色尤物被高价竞拍以次为单位的肉体。那一天,他几乎被在场的所有男人一次又一次蹂躏,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晕厥——谷欠仙谷欠死。
那时,他似乎隐约看见一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男人,正逆着光向他走来,在他心死如灰之际给了他希望,买走了当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白枭。
白枭为此升起希望,曾把那个男人当成是自己心中的光。可后来他才明白,那束光是来自地狱的光,指向的是那通往奈何桥的阴间路。而白枭,只不过是将自己从一个魔窟挪到一个地狱罢了。
被买走的那一天,是白枭往后余生噩梦的伊始,是白枭两世为人永恒不变的痛楚。那一年,他十七岁。
直到他死,方得解脱的森罗炼狱,他在那里生活过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