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问道:“景忆仙者,事情大多数都明了了,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女帝请问。”
“你可知道,你们所在的梓城,并非真正的梓城,而是乌图巴所仿建的一座地下之城么?”
景忆大吃一惊:“竟然是这样吗?”
沉月点了点头:“你果然不知,那你们去除祟之时,尤其是前往魔界的那次,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景忆苦笑:“说实话,我们除了除祟,从来不会轻易出门派,更何况出城。而每次我们去除祟都是去妖界,乌图巴会直接将我们传送到目的地,因而上次他将我们传送到魔界,我们也浑然不知。而飞升之时,想来天英使者也是清楚的,飞升的结界会毫无征兆地将你收进去,成功了都会被结界直接送到仙籍司了。所以,我飞升时也不会发现什么奇怪之处,更加想不到这么多人一直都生活在地下啊。”
此时,另一个疑问却从景忆心底生出:“既然我们生活的是地下之城,那么城中之人断没有出去的可能性,那我的父……生我的那个男人,到底去了哪里?他断然是不可能出入城的,可本地人又从未知道有他那一户人家,难不成……他是乌雨门中的人?他是趁以前的除祟溜出去了,还是在我没入门之前就死了,或者——他现在还在乌雨门中!”
但他也只是想想,并未做声。
飞升的时候天英因为之前受了天雷之刑,渡劫成功后直接昏过去了,不过醒来确实也是在仙籍司的。所以,乌图巴确实没给任何门派中人发现这个秘密的机会,感叹道:“好周密的计划!”
沉月也说:“我明白了,乌图巴确实不容小觑。景忆仙者,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依我看,你并无不妥之处,只是被当成棋子利用了而已。我们带你回到天庭,由我向天帝说明即可。”
景忆起身,向沉月天英端正地拱手行了一礼:“这份恩情,景忆铭记于心!”
沉月摆了摆手,微笑道:“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天宫,凌霄宝殿。
听了景忆的说法与天英沉月的证明,天帝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他依旧眉头紧锁:“虽然你我得知了此事的真相,但如何能让狄罗蟾主知晓呢?”
沉月叹了口气:“此事实在是个大大的难题,就算我们告诉狄罗斯,他也断然不会相信自己疼爱的外孙会毁掉他掌上明珠的墓园,这也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天帝捋了捋胡须,双目轻闭:“是啊,除非乌图巴亲口承认,狄罗斯大概是不会相信的。而乌图巴那厮奸诈狡猾,又如何肯当面承认这种事情,就算把证据拿出来,他也不会承认的。”
“证据!”景忆突然想到,“陛下,女帝——乌图巴如此狠毒狡诈,我被审问之事,他怎会没有半点消息?又怎能留下证据?而地下梓城又无人知晓,就算毁了,也不会令凡间,以及负责的仙者知晓,梓城会不会……”
沉月道:“走之前,我在城外设了道结界,若是有人进出梓城,我便可以感知到。不过,再烦请天帝加派天兵前去看守,方才万无一失。”
天帝点点头:“言之有理。”遂派遣天兵前去守城。
“天英使者,你带着景忆先去宫门口等候,我与沉月女帝要商议大事。”景忆离开了凌霄宝殿,虽然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仍有一阵挥之不散的阴影笼罩着他——他有预感:这件事情断然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他更不会全身而退,能退一步,都是奢望了……
“虽然现下无法让乌图巴承认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狄罗斯先消消气。”天帝说道。
“该如何去做?”沉月好奇道,她如今心中还无甚头绪。
天帝回答:“便是先不提乌图巴为幕后黑手的事情,先将单单摧毁墓罪这一件事的魁祸首交给狄罗斯处置。”
“罪魁祸首?难道...你是说景忆仙者?这……不大妥帖吧。”沉月有些吃惊,现在还没到了万不得已,就要去找个人来顶罪来缓解双方关系的地步吧。不先搜集出充分的证据告诉狄罗斯真相,再想办法让他相信接受,就要找个当时毫不知情的可怜棋子背黑锅,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有何不妥?这难道不是目前最小损失的做法了吗?先缓解狄罗斯的怒气,再告诉他真相也不迟啊!”天帝说道。
沉月不同意天帝之言:“可现在拉出去一个仙者顶罪,岂不是更加落实了是我们神仙破坏狄罗依公主的墓园的罪名了吗?况且,狄罗斯定会对罪魁祸首恨之入骨,景忆必死无疑!”
“景忆是乌图巴的亲传弟子,以后告诉狄罗斯乌图巴是幕后黑手也顺理成章,何况景忆只是一个小小的仙匠,他该为六界的和平做出贡献而感到荣幸。再说了,就算不交给狄罗斯,我也要用他来给众神仙一个交代!而且,景忆是我天宫的仙,就算他死了,对腾蛇族也没有任何影响吧?沉月女帝又何必为了一个小小仙者多费口舌?”天帝虽然不敢得罪沉月,但是已经有些恼火了。
沉月更没有必要忌惮天帝,看对方如此,自然也毫不示弱:“这方法要是真的有效也就罢了,但用一个可笑方法草菅人命…我看天帝根本就不打算放过景忆。呵,天帝你既然还承认景忆仙者是你们天宫的仙,就不该是这种态度!你说他与我们腾蛇族没有关系?不知道天帝还记不记得,是谁创造了人?若是没有人,何来的修炼飞升成仙之辈?这大部分的天宫都得是空荡荡的,或者说:根本没有像景忆这样的匠仙,建造这样金碧辉煌的天宫!就算为了我母亲这一份苦心,想要做毫无意义的牺牲,我腾蛇族第一个不同意!天宫不要的人,我腾蛇族护着!”
天帝被说的哑口无言,这个想法只得暂时作罢。
沉月也不想与天宫闹翻脸,沉默半晌,打破僵局:“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真正能解决难题之法吧。”
此时,天英面色凝重地走进殿内,对沉月天帝报告:“沉月女帝、陛下,适才……前去守城的天兵刚去便发现:虽然结界无恙,但……城内之人一个不剩,血流成河,而乌雨门整个被移平了……最骇人的是——乌图巴周密至极,在城中他全部的属下都自尽了!对了,我还前去地上密道所在的敛香院看了,那地方如今也空无一人,似乎要举日拆迁了……”
天英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令天兵守在那里,至少城还没填平,有点作用。”
沉月天帝都吃了一惊——真是百密一疏,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还真是来了个——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