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复杂、微妙而且不可名状,”月歌嘟囔道,“比基佬的爱情还要荒诞不经。”
“你在呜呜喳喳些什么?”灵芝国将军见月歌的唇动了几下,传过来的声音却不清不楚,于是遥相喊道。
月歌看了灵芝国军队一眼,心中意乱如麻,上万身披盔甲的修士,个个器宇轩昂,别说玄关城已是他们囊中之物,如果消息不能及时传回和之国,就连整个和之国都有被灭国的可能。
如今和之国已处于死生存亡之际,回玄关城为和之国而战还是装作没看见继续前往下龙城讨问唐吉?守卫责任还是追寻友谊?这是个值得考虑问题。
其实自灵芝国将军问起月歌是什么人,而月歌回答自己是玄关城城主之时,答案便已了然于胸,他毕竟是和之国子民,深受和之国生养知遇之恩,责任终究如滔滔江水覆灭萤火之光般将友谊给湮灭了。
月歌心道而今之计只能先使自己脱离险境,然后再返回和之国报信,他脑子飞快运转,环顾四周,望了望灵芝国大军与下龙城高耸入云的城墙,忽然计上心头,决计诈敌军一番。
他兀地拔剑望空中一举,剑尖闪烁一轮明月,宛若山头缚于白昼的蟾宫,随时将往黑夜飞去,而后向灵芝国将军冷笑道:“我呜呜喳喳些什么?你且听好,下龙城早已被和之国占领,我只消以明月为号,呼唤城中将士,待他们将九十九列守城器一发,届时便是米国皇帝来了,于下龙城十里之内也逃不过灰飞烟灭。”
这话自然是虚构的,那下龙城九十九列守城器虽然威力无匹,却只守得了下龙城外一里见方,如何能打到十里之遥?然而灵芝国将军听了这话却惊得汗如雨下,心道原来占据下龙城的不明势力竟是和之国。
素闻天下莫有固于下龙城者,莫有利于下龙城守城器者,自五千年前意欲统一仙野的米国川普皇帝死于下龙城守城器的炽热光束之下以后,便再无一人敢打这里的主意,亦无人再见过下龙城守城器显威,因此世人只知下龙城坚且利,却不知其攻击范围。
月歌见灵芝国将军以汗洗面,敌军其他将士亦一片惊慌之色,知道他们已然中计,于是顺水推舟,假作狰狞状将剑尖圆月望空中一挥,明晃晃令白昼更添风采,并怒喊道:“守城器显威!”
那灵芝国将士在听闻和之国占了下龙城后早已方寸大乱、斗志全无,心下亦欲与月歌讲和,却不料月歌忽然暴起发难,直惊得仓皇四窜,全军将士俱顾不得有没有人发号施令,只七零八落地背对下龙城飞逃而去,一半的人直逃到距下龙城十里开外方止,还有一半的人逃了个尽兴——作了天际外的远行客。
那灵芝国将军此时也逃到了下龙城十里开外,惊魂未定,回首望下龙城方向一看,那里春风十里依旧,心道“还好将士们在自己的统率下早已练就了一身逃命的本领,未待守城器显威即已各自逃出生天。”
对于下龙城守城器为何迟迟不发出攻击,他认为这是因为自家将士跑得快,早早逃离了攻击范围,于是下龙城守军不愿多此一举放空炮罢了。
但灵芝国将军麾下有一校尉,名唤岳青,为人机敏,颇有谋略,又胆识过人,他望了望下龙城方向,见那里一片死寂,复环顾四周寻找月歌人影,发现早已没了踪迹,于是向灵芝国将军沉声道:“将军,我们中计了。”
将军顿时面笼寒霜,眉头紧蹙,向校尉问道:“中了什么计?”
岳青脑海中忽然蹦出“狐假虎威之计”六字,却又嘿然,觉得此六字虽然妥当,却不够典雅,于是换了个说法回答道:“树上开花之计尔!”
只见将军面上由寒色转至通红,显然他还没会过意来,于是艰难启齿问道:“怎…怎么个树上开花之计?”
岳青见将军在全军面前羞愧难当,好心提醒道:“那玄关城城主不见了踪影。”
他想让将军通过他的提醒自己思索出事情的然与所以然,以挽回些将军在将士们面前的英明形象。
然而将军面上却是复由红色转至寒色,而且面上寒霜比之前更厚一层,他认为岳青说话拐弯抹角,成心想让自己不堪,于是怒声道:“我是睁眼瞎不成?用得着你说这个?”
旁边另一名校尉看形势有些水火,忙向将军解释道:“岳青的意思是,占领下龙城的势力并非和之国,那玄关城城主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你早说狐假虎威不就完了?!非要开什么花?!”将军向岳青叫了起来,复向那另一名校尉问道,“你们怎么看出这玄关城城主狐假虎威的?”
那校尉便继续解释道:“譬如张飞横矛当阳桥,若和之国真个占领了下龙城,先毋论那守城器打未打将下来,光是见了我们这仓皇逃窜的模样,那玄关城城主也早已对我们冷嘲热讽了,而如今,玄关城城主了然无踪,下龙城亦寂静无声,显然是玄关城城主所言为虚,胸中没有底气,趁我等惊慌之际逃窜了。到底是个后生,目光短浅,如若他再胆大些,留在这里嘲弄我们一番,那我们指不定就信了他的话,就此退却了。”
将军听了恍然大悟,拍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继续往玄关城进发罢!”
“不必了,”这时候岳青却是开口说话,“我们要趁南约国对我们放松警惕之时,直取其腹地。”
“攻打玄关城是县官的命令!由不得我做主!也轮不到你做主。”将军冷眼斜睨岳青。
话音刚落,只见将军喉咙处、心脏处、丹田处忽然长出三柄匕首,众将士往那儿定睛望去,原来是有三名士兵不知何时已来到将军身后,分别将一枚乌黑的匕首刺入将军体内。
军变来得如此猝不及防,然而场上剩余的数千将士却无一前去救将军者,俱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那将军虽然谋略不足、生性胆小,但毕竟是个武力高强的人,不然也当不了将军,在三枚乌黑匕首插入他体内后,只闷哼一声,将身躯一抖,便将身后三名偷袭的士兵并三枚匕首震开,而后伤口处射出三道黑血,将那乌黑匕首上的毒排了个干净。
将军感到难以置信,不仅有人偷袭他,而且其他人还俱冷眼旁观。他哀叹了一声,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大权已去,于是从怀中摸出一个虎符,递给岳青。
岳青却是揶揄地看着将军手上的虎符,嘲讽道:“为虎符而战的人方才已全作了逃兵,而今留在这里的人只为荣誉而战。”
“荣誉?”将军冷笑道,“暗地里谋划军变、偷袭上司的人也配讲荣誉?”
岳青摇摇头嗤笑道:“我若要谋划军变,断不可能留你性命,行刺你的只不过是义愤填膺的勇士罢了。”
“你如今要怎样?”将军低下头颅,满面悲哀之色。
“我方才已经说过。”
…
另一方面,此时月歌已回到了玄关城,将灵芝国大军来犯的消息传予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