糠稀十三年五月二十四日,襄阳府。
“我军此时士气正旺,且敌寇尚且不知襄阳城已经陷落。不若派一精骑劲旅,直取襄阳港!”张勇说道。
“张总兵所言极是,敌寇若要还击需得调转炮口,慌乱之下想必顶多两轮炮射我骑兵便可冲至阵前。”正白旗副都统莽阿应和道。
“谁愿担此重任?”希佛望着台下一众将领,沉声问道。
“卑职愿往!卑职手下有精锐骑军五千,座下皆是健马,只需片刻便可奔袭至敌军阵前!”张勇请命道。
“甘肃马匹虽健壮,然则性格温顺。敌寇炮声极为震撼,若是惊了马匹起了乱子,我军难免会错失良机。不若让末将领八旗健儿们冲杀过去吧!”莽阿也请命道。
“卑职至今尚无一战功,还请大人将此重任交于卑职!”王进宝也跪地请命道。
看着踊跃请战的将领们,希佛感慨的说了一句:“大清有如此勇士,何愁敌寇不灭!”
“此战的先锋,便交由莽阿吧,张勇为左翼,王进宝为右翼,本统领坐镇中军指挥。敌寇尚有数十万,战功日后多如牛毛,切莫急此一时。”
“诺!”
……
襄阳港上的守军此时还不知道后方已经被清军攻占了,还在守着汉江严阵以待。
领兵驻守襄阳港的是吴三桂手下战将高得节,是一员能征善战的虎将。
此时高得节正拿着一个西洋望远镜观望着远处,看着那风平浪静的江面,不由得纳闷为什么吴三桂要如此重视此地。
清军眼下已经占领了制海权,但是即便如此,想要渡江来战也是痴人说梦。守住襄阳港顶多需要两个炮营,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驻扎整整三万两千人呢?
高得节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大人,今日的粮草至今还没送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知道了,退下吧。”高总兵起初不以为然,仍旧在追寻自家主子的脑回路。
“不对!”惊醒般的他急忙拉开那极其敷衍潦草的地图,细细的看了起来。
“汉江……襄阳……速速传令!全军调转炮口,对准襄阳城方向!”反应过来的高总兵急忙命令帐内亲兵去传达命令。
“诺!”
“你带几个人去看看襄阳城如今是什么情况!”
“诺!”
……
那亲兵带着几个哨探还未走到一半,便见得眼前尘土飞起,远处轰隆之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地震了?”
“地震你老母!鞑子打过来了!”
众人慌忙打马回头,径直往襄阳港奔去。
“将军,大事不好!鞑子从襄阳方向打过来了!”那亲兵下马滚着进了营帐,还没站起来口中便呼喊道。
高得节大吃一惊,没想到鞑子来的居然这么快。
“敌军打的是什么旗帜?”
“卑职未待看清便打马回来了,只观得一片雪白。”
“雪白……正白旗?火枪营速速列阵!把所有拒马都安插在营门之外!”
“诺!”
高得节带着几个亲信参将登上了营门,用望远镜观察着远方。
只见天边缓缓冲来一道白线,细观之下,竟是全副武装的正白旗精锐骑兵!
“这他娘的是谁打过来了,能带的了这么多正白旗兵。”
“想必是那人称赛诸葛的正白旗护军统领希佛罢,此獠狡诈异常,诡计多端,恐怕偷袭我军大后方的计策也是此獠想出来的。”
“杀!”轰隆隆的马蹄声伴随着鞑子的喊杀声由远而近,待到清兵冲到五百步内,高得节一声令下:“开炮!”
二百余门火炮一轮齐射轰死了数百个鞑清勇士,吓得莽阿带着部队扭头便走。
此情此景看的高得节哈哈大笑,讥讽道:“鞑清勇士不过如此尔!”
坐镇中军的希佛看着灰头土脸的莽阿,问道:“你怎的又回来了?”
“敌军已有防备,我大军还未冲到近前便被一轮齐射打倒了数百人,损失惨重!”
“才几百人就把你打垮了?你是干什么吃的!你还是不是大清的勇士了!”希佛虽然嘴上挖苦着莽阿,但还是心痛不已,毕竟这可是鞑清的老本,才一轮齐射就死了几百人,正白旗有多少个几百人?
“卑职无能!”莽阿这句话把希佛气的狠狠的踹了这位正白旗元老一脚。
无奈的希佛只得命令右翼的王进宝率骑兵顶上,让莽阿带着鞑清勇士们居于右翼拱卫自己。
早已按耐不住想建功立业的王进宝打马便带着手下精骑往前方冲去。
王进宝手下的骑兵跟八旗兵的装备完全不同,没有披挂厚重的铠甲,也没有配备长矛大枪,一人一身轻甲、一把马刀,部分士兵连轻甲都没有配备,只穿着一身兵勇袍服,拿着长弓短箭。
王进宝是个很会打仗的将领,从一个小小的哨总升任到西宁总兵,靠的就是他那极其犀利的战术眼光。
细腻的王进宝日思夜想,终于是琢磨出了一个对付吴三桂那犀利火炮的方法——马刀轻骑。
吴军的炮营配备的顶多也是火枪长矛,就算是穿着重甲提着长矛冲阵也会被铅弹打穿,倒不如直接轻装上阵,奔袭到阵前,还能少挨好几轮炮火,只要能在敌军变阵拱卫炮兵之前冲到炮营之中,炮兵们手中的武器也就变成了烧火棍跟黑地瓜。
参将詹应雄看着那头带红缨帽,身穿蓝色兵勇服的绿营兵,长舒了一口气。
“鞑子改成汉军了,不足为虑尔。”
“非也,詹将军且看,那汉军打的是‘王’字大旗,正是那战功累累的西宁总兵王进宝。我与此獠昔日多有交道,敌军没有披盔戴甲,反倒是轻装上阵,此举很是异常。”另一名参将说道。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他娘的,主子都被咱打跑了,还怕他个奴才做甚!”高得节豪迈道。
“大人所言极是!”
王进宝带着手下骑兵散开阵势,以古往今来难以匹及之冲锋速度飞驰到了吴军阵前。
五百步的距离却仅仅只有三轮炮射,造成的伤亡更是对王进宝的散兵阵型微乎其微。
吴军还未摆好长枪便被冲散了阵型,王进宝手执一柄马刀,亲自上阵,身旁数百个亲兵拱卫。
炮营的士兵们慌忙之下举起火枪反击,稀疏的铅弹并没有造成任何有效的杀伤力。
反倒是马上的清兵们一刀一个头颅飞起,一箭一个性命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