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二婶就带了她那个侄子来,叫马成志,标准的海边人长相,黑黑壮壮的,阿福看到他的手,满是茧子,应该是拉渔网拉的吧。
人挺憨厚的,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有些客人催促不满嘴里骂骂咧咧的,他也不恼。还很有主意,是个求上进的人,问阿福闲暇时他能不能跟着学几手。阿福瞧着不错,就留下了他。反正都是学徒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另外一个大厨,阿福托了前街的宁婆子帮她寻人。
宁婆子做的是牙行的买卖,当初这个铺面也是她帮忙寻的,这次阿福就想托她找个可靠的大厨。
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她就带着人就来了。
是一个中年汉子,瘸了一条腿的。宁婆子说这个是她远方的表弟,叫宁德安,叫他宁三叔就成。
长得是一表人才,与黑壮的成志不一样,不仅白净,五官还十分端庄,是标准的美男子长相。
阿福瞧了瞧,是个美大叔。就是不太爱说话。
阿福叫他炒了两个菜来试一试,还真不错,适合本地人的口味。
刚好,她就是缺这样一个大厨,也就留下来。
真是意外之喜啊,因为宁三叔这手厨艺还留住了另外一批顾客。
多了这两个人帮忙,阿福也轻松了很多。每日只需要在宁三叔忙不过来的时候进去帮帮忙。
每天拎着重重的钱箱子回家阿福都不觉得重,相反步伐都欢快多了。
果然啊,还是賺钱最让人有成就感啊。
烂命发在街口拐角暗影处等着,他观察这寡妇有一段时间,她带着一个孩子,三四岁大的。搬来这里也有一段日子了,还开了一间饭馆。那饭馆每天都是人来人往,他听那些弟兄说一只螃蟹都要二十文啊,还那么多人去吃。
那饭馆可是个小金鸡,这婆娘肯定有钱。他最近手头紧啊,问她借点来花花。
烂命发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吐掉嘴里叼着的树枝,做好准备。
暗里瞧着那人越走越近,烂命发暗暗想到,这寡妇小模样还挺标志的啊。
他静站着不动,那寡妇也不知道这里有人。他瞧准机会,这寡妇准备经过拐角时,烂命发一下冲出去要抢她手中那个箱子。
阿福看到一个人影冲出来,拿箱子的手感觉到有一股冲劲,这人想抢她的钱!
阿福不怒反喜,哪个傻子这么大胆啊。
阿福的手使劲往回一拉,烂命发感觉自己被拉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往回走了?
烂命发原本是往前冲的,阿福用劲大,这往回一拉,烂命发被拉回来歪了几下才站稳。
烂命发心一横,也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还有什么比穷鬼更可怕!壮起胆子,怒瞪阿福。
“把银子交出来!”
“你脑子进水了啊。”阿福冷笑,这人还真是想抢钱的啊,还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抢到她身上。
“嘿,你这小寡妇还真有意思,不把银子交出来还在这里逗我,莫不是想跟哥哥我回家。”烂命发色眯眯地看着阿福。
近看这小寡妇是更漂亮了啊。要是能搞到手,那是牡丹花下死也风流啊。
阿福差点被他那猥琐的表情恶心到吐。
就这油头大叔也自称哥哥,真是没眼看了。那头恐怕一年半载都不洗那种,贼眉鼠眼的,是什么给他的自信啊,还敢叫哥哥。
嗯?是梁静茹吗?
阿福翻了个白眼,“大叔,我拜托你回去照照铜镜,要是没有铜镜,拿盆水照照,就你那样半夜出来想吓死人啊。”
烂命发眼睛一瞪,这小娘皮不给点她教训不成啊。还敢跟他狂,想当初他在这一带混的时候,连码头的汉子都敬他三分。
如今给这小娘皮下了面子,要是有人知道了,那还怎么在这一带混啊!
烂命发拿出一把小刀,阴测测地笑笑。“不给银子是吧,等我划花你的脸,你就哭着求我收下你的银子了。”
阿福瞄了瞄他的刀,这人还真是有备而来啊,是盯了自己好久了吗?
“别闹,回去洗洗睡了好吧。”阿福看着他拿刀有些无奈,这人以为有刀就厉害啊。
烂命发警惕瞄瞄四周,没有衙差或者其余人啊,这小寡妇居然不怕啊。
烂命发定定神,吹吹口哨,“嘿,小寡妇,挺有胆色的啊。居然也不怕。”
阿福无奈苦笑,她都想洗眼睛了,这油腻大叔做这种耍帅的动作真的很辣眼睛啊。
她看了一下四周,咦,那边有块石头啊。
烂命发见着那小娘皮往墙边走,以为她害怕,酷酷地跟过去,“喂,你把银子给我,再让哥哥摸摸你的小脸蛋,哥哥就让你走啊。”
阿福拿起石头转身,笑眯眯地看着烂命发。
嘿,这小娘皮难不成还想用这石头自保啊。
烂命发邪笑道,“喂,你用这石头……”
很快烂命发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看到了那个小娘皮在干嘛!她居然在捏石头!
重要的是那石头在她手里像干饼一样,怎么就碎了!
烂命发内心惊慌,这,这,这石头是假的吧!
阿福笑眯眯地向他走过去,烂命发握刀的手抖了抖。
他想到了刚刚那股劲,还有这小娘皮笑眯眯地单手捏碎石头,背后一股寒气生起,这小娘皮莫不是鬼上身!
阿福越靠近,烂命发就越害怕,他颤抖的手拿着小刀挥了挥,“你,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叫人了啊!”
阿福抛了抛手里的石头块,“大叔,你刚刚很嚣张地威胁我的啊,还说划花我的脸。”
烂命发的刀掉在地上,惊慌地摇摇头,强颜欢笑地道,“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呢。”
阿福丢下石头,就近用手往墙上用力一按。阿福按完满意地看了一下,还成吧。
转头笑眯眯地挥手示意他过来,烂命发摆手兼摇头,别了别了,算他怕了这姑奶奶了。
阿福一瞪眼,“过来!”
烂命发只好苦着脸过去,阿福用手一指那墙。
烂命发只好凑过去看,这一看,吓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这姑奶奶在别人家的石墙上印了个手印,还挺深的。
他都不敢想象这姑奶奶一掌打到自己身上是怎么样的了。他估摸了一下,他的骨头也没有这石头硬啊,那不得碎成渣渣。
想到这,烂命发的身子抖了抖,穷没事啊,他宁愿穷也不愿意连命都丢了啊。
烂命发讨好地冲阿福笑,“姑奶奶,是小人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阿福瞄了他猥琐的样子,得了,刚刚不是很凶吗,还威胁她。
“饶了你啊?”
烂命发重重地点点头。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冲撞了姑奶奶。”烂命发轻轻地打了自己脸两巴掌,怪他,都怪他!怎么就眼瞎!怎么就不找个容易下手的人!
阿福轻笑一声,这够没脸没皮的。想到刚刚这人说的话,忍不住眯起眼睛盯着这没脸没皮的人,“你刚刚不是叫我把银子交出来啊?”
烂命发心一颤,赶紧道,“没有,没有,是我把银子交给你。”
“哦?那你的银子呢?”阿福笑眯眯看他,她最喜欢就是有人打劫她啦,她总是可以赚一笔。
烂命发的脸一僵,他这打劫的被反打劫了啊。瞧着那可怕的笑容,再瞧瞧墙上那个掌印。
只好抖抖索索地翻找,越找就约心急,他快要哭出来了,他有钱还用得着出来抢劫啊!
连鞋子他都脱下来倒了倒,搜遍了全身好不容易在腰带的暗袋里掏出两个子,烂命发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有总比没有好啊。
“就,就两个铜钱。”烂命发恭敬地抖着两只手捧着铜钱递给阿福。
阿福的嘴抽了抽,就两个子,当她乞丐啊,穷成这样的还真是没谁了。居然连鞋底都翻了翻。
阿福瞄了瞄那两个黑乎乎的铜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两个铜钱也在一些奇葩的地方藏过才会变得黑乎乎的。
烂命发见阿福皱了眉,心里一慌,他快要哭了,他真没钱了啊。“姑奶奶,我真的就剩这两文了,还差着别人的债呢,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七老八十的双亲要养呢,求你放过我吧。”
阿福无奈扶额,怎么搞得她好像恶霸一样了。
她无奈挥挥手,“那两文你留着明日买个包子吧,瞧这可怜的,你走吧,以后生生性性做人了。”
“好好好。”烂命发点点头,捡起地上的小刀就往另一边跑去,那模样像是被恶犬追,一路狂奔就没回过头。
这条街有些人家没点灯笼,有些地方就没了光,黑乎乎的。不知道那猥琐大叔是不是没看清楚路,阿福听到几声扑街的声音,这人还不敢叫,只发出闷哼声。
阿福无奈地摇摇头,这人瞧着猥琐了些,没想到脑子也不行。
第一次没有反打劫到钱,阿福有些郁闷。这个大叔真不是敬业,身上居然只有两文钱。
回到家的阿福见到文均心情就好了,喜滋滋地和文均玩了一会就去泡澡了。现在她是越来越喜欢泡澡这件事了,还特意去请教了一些老大夫用什么药泡澡更能去疲劳。
如今饭馆里人手够了,她也有空了,准备开始带文均去铺子里了。
饭馆是早上采买需要的东西,然后宁三叔和马成金做准备,到了中午就营业了。
如今铺子里有了一群忠实的老顾客,阿福除了需要闲闲地坐在柜台收钱之外就是去采买了。
这为了饭馆的午市能开,阿福都是早早起床去市集采购的。
起床梳洗后,阿福就去叫文均起床了。
“均均,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阿福进去一看,这小屁孩还在睡懒觉。昨日还说今天跟她去采购,今日就起不来床了。
“唔,阿娘,我好困哦。再睡一会好不好。”文均转过身去搂搂被子,他不想动,好困啊。
阿福瞄了瞄他,这瓜娃子,前段时间在六婆那里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叫他起床,这都习惯了。
“那你不起床,阿娘自己去市集了哦。”阿福一边说一边假装往外走。
“别啊,阿娘等等我。”文均赶紧坐起来揉揉眼睛,他不想又跟阿娘分开啊。
阿福上去抱他下床,揉揉他的头。
最近六婆叫人给文均剪了个头发,是那种萌萌哒的,头顶剃剩水滴型的,留着发尾那一撇的。
最近文均又养肥了些,肉肉的小脸颊配着萌萌哒的小蝌蚪型,真的是太惹人喜欢了。
阿福稀罕地亲亲他的小脸颊,每次见到文均那些小表情,她都觉得自己的母爱爆棚了!太可爱了啊!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文均出门。
需要采买的东西不多,除了鱼虾蟹需要购买,其他的都是订好了的。
鱼虾蟹需要到现场买是因为可以挑选,新鲜。更重要的是渔民捕的鱼杂,需要走几家才能买全。
阿福带着文均熟练地挑选材料,偶尔还讨价还价。文均早起原本还有些迷糊,一见了市集就醒了神。
有好多东西啊,最近他最多就是跟着六公出来去茶馆,也就在街口前,好无聊啊。
如今一进市集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眼睛四处张望,他都觉得眼睛不够使了。
那里的鸡咯咯咯地叫,那里的鸽子关在笼子里,还有那小鱼,还有那大大的猪头,太多东西啦。好好玩啊!
阿福摸摸他的小脑袋,最近忙起来是委屈他了。
“走吧,我们去拿螃蟹和猪肉就回去了。”
“嗯嗯。”文均点点头。
一走进文均就欢喜了。
“大哥哥。”文均见到熟人就迫不及待地冲刘大海打招呼。
刘大海也笑着挥手回应,“文均,福姨,你们来拿螃蟹了啊。”
阿福笑着点点头,“是啊。”
刘大海的爹把装着螃蟹的箩筐拿出来给她看,“都绑好了,你看看新不新鲜。还有今天的草鱼也不错,你还要吗?”。
阿福不用瞧就知道这螃蟹肯定新鲜,这刘家做生意很是实在。
阿福摆摆手,“我信得过你们,不用看了,我再挑几条鱼。均均,你和大哥哥先玩会啊。”
“嗯嗯!”文均开心地点点头,终于有人和他玩啦。
两人到一旁对着鱼虾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还一边说一边笑。
阿福笑着摇摇头,还是小孩子啊,需要玩伴才行。
她瞧了瞧刘爹用水养着的鱼,瞄了瞄,很新鲜,在水里游得很欢畅。
她挑了五条,都是两斤到三斤的。
来店里吃烤鱼还是水煮鱼的人大多是叫小份的,用的是两斤多一点的鱼。那些中份和大份的很少有人叫,她一般都是备两三条而已。
刘爹帮着把鱼送过去,文均和大海分开时,文均小脸蛋上满是不舍,阿福只好说明天继续带他过来,文均才罢休,收了那想哭的表情。
阿福一回去就帮着煮高汤了,这螃蟹至少泡两三个时辰,她们现在都是尽量早点做螃蟹,不然泡的时间不够不好吃。
特别是还有其他材料要腌制,要做的事太多啦。没有冰箱,又为了新鲜,她们只能辛苦点了。
阿福给铺子里的伙计的工资提了提,这么辛苦,不多给点别人都要在背后说她刻薄了。
柜台后放着两张大凳子,阿福把文均安置在那里。
顺便还在可以在那里教文均识字。
饭市开始,顾客进来,阿福让文均自己在一旁看着自己跟顾客交流。
文均最近胆子大了些,可还是怕和陌生人说话,她带他来店里和多些人接触,也让他别那么怕生。
才结完一单的账,就见到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进来。
阿福瞧了瞧,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瞧着就不是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