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所以李天羽，没有的选了，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啊。”麒麟任然不死心，李天羽张了张嘴还未回复，阴沉的天突然划过一弧红火，随后一团烈火如骄阳般立在了空中。
“雪芸姐姐，你这么对自己的妹妹，有些过分了。”一个天籁之声从上空传来，李天羽抬头看去，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是姜兰兰。
囚牛咬了咬牙默然不语。
“伏羲琴是大哥让你们看守的，你私自动用，就算是青龙也要被追责。”姜兰兰的声音不起不伏，但脸上的冰寒却让人有些胆颤，她背后的火翼抖了抖，然后徐徐向下降去。
姜兰兰单脚点地，待稳稳站立后用手捋了捋头发，抬眼说道:“其次，我有个习惯。”
李天羽艰难地坐了起来，非常顺口地接下去道：“看窗户。”
囚牛抬手掩嘴，一时没忍住嗤笑出声，而姜兰兰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扭头怒视李天羽，恶狠狠道：“你费话可真多。”
李天羽看到姜兰兰绝对杀意的眼神，不由浑身一抖，瞬间后悔自己不经思考就说话了。
姜兰兰是个言行一致的人，话音刚落便甩手一个火凤残像扔向了李天羽，李天羽怎料姜兰兰这么不开得起玩笑，看到姜兰兰手上的动作的瞬间，立马手忙脚乱地取出了横公盾，恰恰拦住这突袭而来的一击，一时之间，李天羽周边火焰四溅。
“我的习惯是护短。”姜兰兰放下手，冷冷地瞥了李天羽一眼，说完话后瞬间冲向了囚牛。
李天羽收起横公盾看了看，竟没想到烧伤了部分，顿时一脸心疼。
“横公鱼，没事吧？”李天羽十分懊恼地抚摸着被烧伤的表面，早该知道不该招惹姜兰兰的。湖中的横公鱼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就在姜兰兰冲到囚牛身前时，一丝不祥的预感瞬间由心而发，姜兰兰猛地改变轨迹迅速弹开，一道绿光忽然从天而降，恰好落在了刚刚姜兰兰的位置上。
是一柄青色宝剑!
乌云密布的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条青龙盘踞在那里。
姜兰兰微微眯起双目，隐约可见青龙上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对方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其长相，只能看到被风吹起的青袍。
青龙剑……李天羽被吓了一跳，心中不由发出一阵唏嘘。
“凤凰收手吧，人你们带走。”站立在青龙上的人传音说道，囚牛抱着伏羲琴的手一紧，不甘地看向天空。
“青龙……”姜兰兰低语着，纤长浓密的眼睫毛盖住了她赤色的眼瞳，过了一会儿，姜兰兰抬眼看向天空，冷声道：“好。”
“囚牛，放人吧。”男子双目冷冷地盯着雪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在青龙大人的威慑下，囚牛咬了咬牙，心里泛起一股足以噬骨的恐惧，她点头解开了伏羲琴的控制，与此同时雪灵浑身一颤轰然倒地，其身上的灵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见。”姜兰兰看向青龙的双目闪了闪，然后来到雪灵身边将人抱起，当她转头看到一脸呆怔的李天羽时，不禁白了一眼催促道:“走啊。”
李天羽恍然醒悟，转眼看到被姜兰兰鄙视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跟着她们向山下走去。
待三人走后，囚牛收回不甘的视线，转头对青龙大人委屈道：“大人这是为什么！”
青龙双眼眯了眯，不辨喜怒地沉声说道:“老大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吧。”
囚牛抿了抿嘴，暗中捏紧了双拳。青龙仿佛没有看到囚牛的神情，抬手收回青龙剑，淡淡问道：“你信轮回吗？”
…………
第一时间，姜兰兰安排了回帝都的专机，在疗养院里，李天羽因疲劳过度而睡了整整一天，再加上伤的有点严重，直到现在还卧床不起。
等李天羽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时，入眼便是坐在床边身着白衣配牛仔裤的雪灵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这几日思念的人近在眼前，李天羽鼻子不由一酸，上齿咬住下唇，最终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雪灵顿时也红了眼眶，抬手抹了抹眼角流下的几滴泪水，努力控制心中的情绪含笑说道：“傻瓜，哭什么呢。”
李天羽一听到雪灵的声音，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回想到挑战前日日夜夜和苏淼一起训练的艰辛和在山上受到的种种委屈，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眼婆娑地望着雪灵哽咽道：“我……我做到了……雪……雪灵……你、你真的回来了。”
雪灵闻罢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李天羽，紧紧相拥在一起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就……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输了。”李天羽激动得脖颈通红，豆大的泪水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在了雪灵的肩膀上，全然不见成年人的正经模样，反而像个孩子一样哭的死去活来的。
雪灵摇了摇头，加大了拥抱的力度含泪道：“傻瓜，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成功了!”
“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啊!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心好痛啊，痛死我了!”李天羽吸溜了下鼻子，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转瞬又受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不许哭了。”雪灵贝齿咬住下唇，抓住李天羽的肩头迫使对方看着自己，鼓着小嘴泪眼安慰道。
李天羽做着深呼吸，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随着雪灵的脑袋凑了过来，嘴唇接触到柔软，李天羽瞬间像被按下停止键一样熄了声音，瞪大眼睛连哭泣都忘记了。
良久之后，两人的嘴唇分开，雪灵心如鹿撞，看到平静下来的李天羽，羞赧地笑了一下松了口气。
半响，李天羽身子一颤，突然眼泪又在眼眶里拼命打转，眼看人又要哭了，这下雪灵慌了。
“嘭!”
随着一声巨响，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只见姜兰兰双手抱胸走了进来，警告性地扫了李天羽一眼，冷喝道：“哭什么哭，烦死了，闭嘴!”
李天羽被这突如其来的踹门声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两人纷纷转头看向来人，特别是李天羽听清姜兰兰说的话后，瞬间憋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姜兰兰看了看两人，斟酌片刻后看向李天羽不情不愿道：“李天羽，做的不错，五凤谢谢你。”
雪灵悄悄握住了李天羽的手，听到对方被表扬开心地露出了笑脸。
李天羽眉头一皱，嘴巴一扯，眼看又要开始了。
“行了行了，别没完没了了。”姜兰兰一看到李天羽泪眼朦胧的模样，瞬间嫌弃地皱了皱眉，抛下一句话后扭头离开了房间。
姜兰兰前脚刚走，苏淼后脚就走了进来。苏淼忽略过李天羽，望着雪灵笑了笑说：“欢迎回家。”
雪灵心中一个感动，瞬间松开了李天羽的手，起身紧紧抱住苏淼叫唤道：“二姐!”
苏淼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雪灵的后背，垂眸柔声道：“好嘞，二姐有些话要对天哥说，你先出去一下。”
和苏淼分开后，雪灵抹了抹眼角，乖巧地点了点头。
雪灵走后，苏淼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盯着李天羽的眼睛看了几秒，真挚道：“谢谢你天哥。”
李天羽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捏弄着自己左手的拇指，勉强笑了笑道：“没有二姐的指导，就不会今天的机会。”
苏淼伸出手，抬起李天羽的下颔，迫使两人的视线交汇，认真地凝视他道:“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苏淼的目光清冽，李天羽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但下巴却被人稳稳捏住，只能作罢，想了想后红着耳根说道：“这次相柳弓的威力虽是发挥了出来，但其他的还是不行，特别是麒麟，也不稳定。”
苏淼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李天羽眉角处的伤痕上，心中浮起一抹难言的烦躁，半响后才松开了手，缓缓地叹了口气道：“你认为雨瞳会回来吗？”
李天羽下意识地摸了摸被松开的下巴，垂眸淡淡道：“你们不了解她。”
苏淼身体向后仰去靠在了椅子背上，沉默地看着李天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天羽抬起眼，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低声缓缓地说道：“是真的……我看到雨瞳，就像是看到了我自己，另一个自己……在五凤时，她那一副可爱可亲的模样并不是装的，那就是她的真情实感。她喜欢和你们在一起，渴望想要有几个能和你们一样的姐妹，但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也是孤独的。这份孤独难以排遣，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愈加明显，所以为了摆脱这种难忍的感觉，她去找了四凶，可惜的是，事情却没按照她的意愿发展下去。”
“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不用猜想我都知道她会以一副怎样的状态面对众人，她故作高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讨厌所有的人，为什么呢……因为她不喜欢那里，是的，就像旱魃一样，从天神堕落为魔物，最终连神魔都不被承认。她茕茕一人，孤独如影随形般缠绕着她，困惑着她，她摆脱不掉，即使讨厌也无可奈何。她想找一群人像你我这样的人，能让她安心，让她快乐，让孤独不再能追上自己，四凶他们做不到，但是我们可以，她渴望的东西在我们这里，所以……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苏淼听了这一番话后沉吟不语，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会全力配合你。”
李天羽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酒店快建好了吧?”
苏淼点点头，转念好像想到了什么，忽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道：“还有一件事。”
“你说。”李天羽闻言一愣，看着苏淼二丈摸不着头脑，。
“事情结束之后，你必须去我家一趟。”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声响。
李天羽吃了一惊，慌张地扭头看向门口，凑近苏淼压声说道:“有人在偷听。”
苏淼眼神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苦笑说道：“其实他们都在听。”
李天羽一脸茫然，随后听清其意尴尬地笑着摇了摇头，苏淼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道：“我只是不想那么尴尬。”
“行，没问题。”李天羽坐直身板，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
苏淼颇为感激地笑了一下，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李天羽看雪灵好奇地望了望苏淼离开的背影，然后走近躺在床上的自己，悄声问道：“二姐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李天羽抬手按摩了下眉心，无力道：“你不是听到了吗？”
雪灵双眼一眯，扬起了拳头嘟囔道：“我哪有?!”
“我听到了，二姐说，等把三姐接回来后，让天羽哥去她家。”突然，银铃般的笑声从床底下传来，两人浑身顿时一阵胆寒，转眼便看到白露依娜从床下幽幽地飘了出来，坐在了床尾的一角。
“我就说说有人在偷听!”李天羽被吓得心如打鼓，一时克制不住音量大声叫道。
雪灵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突然冒出的白露依娜，红着脸庞吞吞吐吐道：“白依你什么时候……”
秉着一副少女模样的白露依娜颇有兴趣地看着雪灵，歪着脑袋浅浅笑道：“四姐，我一直在床底下呀。”
说完，雪灵瞬间捂住脸不再说话了。
“天羽哥，我也会配合你的。”见雪灵无暇理会自己了，白露依娜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李天羽身上，甜甜一笑，张开小嘴道:“啊！”
听到这一声，雪灵一愣立刻放下了双手，眼神十分复杂地盯着李天羽。
李天羽知道雪灵误会自己了，连忙对白露依娜说道：“白依，我今天没买棒棒糖，明天买给你吃哈。”
白露依娜闻言，瞬间不高兴地鼓起了腮帮子，哼了一声把头一扭，不再和李天羽说话了。
李天羽抬手刮了刮脸颊，看着雪灵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麻烦一趟？”
雪灵有些好笑地看着闹着脾气的白露依娜，全然不见刚刚的冷意，爽快答应道：“好，我去买。”
李天羽的目光一直尾随着雪灵走出了门，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扭头发现白露依娜正看着自己笑。
此时白露依娜身上散发着一种圣洁的白光，李天羽不由瞪大了眼睛，好奇问道：“白依，你这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依勾唇一笑，没有回应李天羽，反而转移话题道：“天羽哥，你相信轮回吗？”
…………
某地，一处破旧的厂房，娄雨瞳端坐在一条断裂的楼梯上，脸上保持微笑盯着前方的黑暗之处。
“听说了吗？龙顶山被破了，李天羽接走了雪灵。”突然，娄雨瞳身后的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而这人正是穷奇。
“是吗？然后呢？”娄雨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头也没回地敷衍回道。
“他马上要来接你了。”穷奇对娄雨瞳的态度十分不满意，咬牙说道。
“太好了，我好高兴啊。”娄雨瞳的声音不起不伏，平静地宛如一滩死水，“怎么?你不高兴我也没办法，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都不行。”
穷奇心头闪过一丝杀意，盯着娄雨瞳的头顶恶声恶气道：“我就是不相信你。”
“我做好人没有人相信，我做坏人也有人怀疑我，你这是想让我没有立足之地吗？”娄雨瞳垂眸淡淡道。
“你放心，只要你抓住他，将他的东皇钟献上来，我便会相信你。”穷奇来到娄雨瞳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将头凑近娄雨瞳贴耳说道。
娄雨瞳不发一言，穷奇自觉无趣地冷哼了一声，挺直身板转身离开了。
“这里不是我的归宿……”良久，空旷的楼梯里传来一声轻叹，娄雨瞳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喃喃自语道:“回去的话，那里会是我的归宿吗？”
…………
白露依娜含笑盯着李天羽，李天羽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不好说。”
“天羽哥，我知道你有一段不愿回首的过去，但你还是要面对的，而且面对的，将会是更久的过去。”白露依娜说道。
李天羽心中一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应龙，便是他对过去的执着，他曾想回到过去进行补救，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他却不愿放弃，惊狮是被他逼出来的。
“……未来更重要，我迫不及待地想去把雨瞳接回来了。”李天羽舔了舔干燥的唇，看了看双手握紧成拳。
“在那之后，我要去处理我自己的事情。”白露依娜欣慰地笑了笑，她相信，敢于面对过去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
正在此时，雪灵买糖回来了，她狐疑地看了眼神色各异的两人，然后把一罐糖放在了桌上，对白露依娜说道：“小孩子少吃糖。”
白露依娜甜甜一笑，从雪灵手中拿过一颗糖，开心地放进了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