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叫凤凰山的有很多,大白梨的凤凰山只是其中一座,大白梨选凤凰山作为匪窝,就是因为这个山名,好听,大气。
到达山寨,大白梨热情接待,说:“呦,柳公子,怎么有心情到我家里来做客了,打架打出感情来了?”
柳江离说:“不打不相识。”
大白梨把柳江离让进聚义厅。
聚义厅这个名字熟悉,自从《水浒传》大火之后,所有土匪窝都有一个聚义厅,没有聚义厅,打家劫舍不专业,但是大白梨的聚义厅很别致,红蓝柳绿,像一个姑娘的闺房。
聚义厅的主座对面是一面镜子,镜子前面是胭脂香粉盒,牛角梳,眼线笔,一应俱全,两旁是绣花红帐子绿帐子,一红一绿依次隔开。
小草说:“真好看。”
小帽说:“白梨姐姐是位雅致的人。”
小洁说:“神仙府中神女住。”
小晨说:“白梨姐姐就像画里飘下的仙女一样,”
大白梨听到四姑娘这么夸自己,笑得花枝乱颤,说:“江离,你从哪里得到这四位小姑娘,嘴甜机灵,送给我吧。”
柳江离说:“就是上山送给你的。”
大白梨更开心了,她说:“我以为你是打秋风的,没想到送了四件大礼。”她走到四姑娘身边,姐姐妹妹乱称呼,她问:“你们愿意加入山寨吗?”
小草说:“得遇姐姐,是我们这辈子最最开心的事了。”
小帽说:“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小洁:“好话都让你们抢先说了,我该说什么?”
小晨说:“同上。”
江中月冷冰冰地站着,柳江离问她:“你愿意加入她们吗?”
江中月眼泪扑簌簌地掉,说:“我就是土匪害的,你让我加入土匪?”
大白梨一听恼怒不已,飞身上来,打了江中月一个耳光,骂道:“你说什么,好好的兴致让你给搅了。”
江中月止住哭声,说:“宁死不加入土匪。”
大白梨说:“你想加入,我还不要呢。”
孙小七瞅着机会,说:“当家的,我想加入。”
大白梨打量了他一番,问:“你会什么,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孙小七说:“我以前在饭店里帮灶。”
大白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的,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到厨房帮灶吧。”
孙小七喃喃道:“没想到当土匪了,还是一个帮灶的。”
大白梨问:“你说什么?”
孙小七问:“有晋升渠道吗?”
大白梨娇笑道:“没想到,还是一个有志青年,晋升渠道当然有,打家劫舍你也去,抢得多,升得快。”
孙小七说:“谢谢当家的给我一个平台,我一定好好干,干出业绩,回馈当家的对我的信赖。”
大白梨走到柳江离身边,说:“你今天带来的几个人我都喜欢,除了她。”她恶狠狠地瞪了江中月一眼,说:“如果不是你带来的,我就把她剥光了,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这句话说到了江中月的痛处,她抄了一把刀,对大白梨乱砍乱劈,大白梨是练家子,慌忙拿了一把刀招架,但楞得怕不要命的,江中月如一头野兽,把大白梨逼到桌子上,直取咽喉。
眼见避无可避,朱占遇抓住了江中月的手,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江中月玩命挣扎,但朱占遇力量太大,她挣扎了好一会儿,虚脱了,瘫在朱占遇怀里。
柳江离把大白梨拉到外面,大白梨心有余悸,说:“这姑娘真下狠手啊。”柳江离给她讲了江中月的遭遇。
大白梨说:“原来和我的身世相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柳江离说:“你也有一样的遭遇,那你还说那句话。”
大白梨嘤嘤哭道:“我不就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和我一样不幸,都是弱女子,我要向她道歉。”
柳江离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说:“算了,该吃晚饭了。”
大白梨命人做晚饭,又把一枝花拉过来说:“你江离哥哥来了,你向他表达你的爱意,大胆点。”
一枝花红着脸怯生生地说:“江离哥哥,我喜欢你。”
女人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脸红,一个怯足以表达一切。柳江离觉得她的脸红就像凤凰山上挂着的那一抹晚霞,红得刚刚好。
大白梨娇笑道:“傻姑娘,还不够,你说,自从你走后,我心好难受,自从你走后,人比黄花瘦。”
一枝花怯生生地说:“江离哥哥,自从你走后,我比黄花瘦。”
柳江离捏了捏她的脸,说:“没见瘦啊,比上次还胖了。”
一枝花气鼓鼓地说:“姐姐,都怪你,天天带我吃好吃的,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你看,江离哥哥嫌我胖了,不行,晚饭我不吃了,我要减肥。”
一枝花拿了一把剑,在大院里疯狂地练起来,剑舞得的确不差,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柳江离也手痒了,跳到院子中和一枝花对练,怕伤到对方,柳江离刻意放慢了剑速,注意着她的一招一式,尽力配合她。
段天虎听到了剑声,出门观看,看了许久,看不出个所以然,他问大白梨:“这是什么剑法?”
大白梨说:“眉来眼去剑啊。”
段天虎恍然大悟,说:“这就是失传已久的眉来眼去剑啊,真辣眼睛。”
晚饭上来了,是孙小七的手艺,山寨今天抢了一头猪,孙小七使尽毕生所学,煎炒烹炸,十八般武艺,都用在猪上,大白梨尝了一口,说:“不错,继续努力,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土匪的。”
孙小七握了握拳头,心想,前途更灿烂了,他说:“谢谢当家的鼓励,我一定好好干,做好后勤工作,在做好后勤工作的同时,还要到一线,陪着哥哥姐姐们抢劫。”
大白梨啃着一个猪蹄,嘴里含混不清,说:“好样的。”
孙小七得到夸奖,屁颠屁颠下去了。
一枝花看着一大桌子肉,吞口水,大白梨说:“吃啊,不要看着。”
一枝花说:“江离哥哥嫌我胖。”
大白梨说:“不吃饭,怎么能长成你姐姐我这种凸凹有致的身材,你江离哥哥才不喜欢瘦子,是吧,柳公子。”
柳江离啃着猪大腿说:“我喜欢这种类型的大腿。”
一枝花吭哧吭哧吃起来。
吃过后,大白梨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就给柳公子和一枝花圆房了,山寨简陋,就有些红被子,红蜡烛,将就一下。”
柳江离推辞,大白梨问:“家中可有家室。”
柳江离摇头。
大白梨问:“可有喜欢的人。”
柳江离点头。
一枝花看着他,眼里都是失落,大白梨说:“谁?”
柳江离说:“解玉佩和赵楚楚。”
大白梨娇笑道:“果然风流,一说就说两个,那也行,让一枝花做大的,你说的两个做小的。”
众土匪起哄,镖师们也跟着起哄,众人架着柳江离和一枝花来到洞房,闹了一阵,把门反锁了,柳江离刚要砸门,一枝花从后面抱住了他,说:“你讨厌我啊。”
柳江离说:“不是讨厌,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强制。”
一枝花问他:“喜欢我是谁强制你的。”
柳江离哑口无言,他坐在床上,观察四周的环境,昏黄的烛光下,一枝花的脸俏丽又可爱,他提醒自己,这不是重点,房间里有两只床,一只双人床,一只单人床,床上有印着喜字的红被子,他坐在大床上,她坐在小床上,窗户上还映着四个人影,是听房的。
小草说:“他们会干什么呢?”
小帽说:“干该干的事儿。”
小洁说:“好害羞啊。”
小晨说:“人家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一枝花很恼怒,对着四个人影骂道:“小浪蹄子,滚回去睡觉,不学好。”
四个人影消失了,她们蹲在了地上。
小草说:“我们只不过想学习宝贵经验。”
小帽说:“方便日后应用。”
小洁说:“听说第一次很疼的。”
小晨说:“好害怕,好期待,好羞涩。”
两人面对面坐了一个时辰,蜡烛快燃烧完了,厚厚的蜡油包裹着蜡烛,一枝花首先开口说:“听我白梨姐姐说,她在咱们吃的菜里放了春药,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浑身燥热的感觉。”
柳江离说:“有啊,你现在是不是想脱衣服,你白梨姐姐是不是告诉你,不圆房,就会经脉尽断,七窍流血而死。”
一枝花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一枝花吹灭了蜡烛,房间里只有月色,月色如水,能听见沙沙的树叶声,和彼此的心跳声,柳江离躺在大床上,一枝花躺在小床上。
柳江离嫌闷热,脱了衣服。
一枝花嫌燥热,脱了衣服。
一枝花钻到柳江离被窝里,抱着他,柳江离浑身僵硬,说:“妹妹,别这样,我会失控的。”
“失控就失控吧。”一枝花在他耳边悄声说。
四姑娘还没走。
小草说:“真不害臊。”
小帽说:“爱情就是不害臊。”
小洁:“爱情就是义无反顾。”
小晨:“爱情就要主动出击。”
次日清晨,一枝花给柳江离梳头,看着铜镜里的他,傻痴痴地笑,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大白梨叫他们吃早饭,早饭是羊奶、炒瓜片、馍馍,孙小七很懂事,还按照山西的习俗,蒸了几个花馍馍,有鱼、猪、兔子、最可人的是几个桃馍馍,还用颜料染色,做了几片叶子,犹如真桃。
吃过饭,柳江离要走,一枝花要跟随,柳江离不让,一枝花质问:“为什么,我是你媳妇了。”
柳江离说:“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现在还不是夫妻。”
一枝花问:“那昨晚算什么?”
柳江离说:“一个游戏吧,我也没碰过你。”
一枝花说:“可我碰过你了。”
大白梨知道柳江离在逃避,镖师跑江湖的,哪有那么多瞎讲究,只是现在看破不能说破,她对一枝花说:“别着急,婚姻大事慢慢来,等你江离哥哥响锣动鼓,八抬大轿过来娶你。”
一枝花泪眼盈盈,说:“姐姐,你在骗我。”
大白梨说:“姐姐怎么会骗你呢。”
大白梨送柳江离等人下山,看着柳江离的背影消失,一枝花喊:“江离哥哥,记得回来娶我。”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她想听到柳江离的答复,没有答复,只有她的回声。
小草说:“纤云弄巧。”
小帽说:“回声传恨。”
小洁说:“柔情似水。”
小晨说:“佳期如梦。”
回到太原,到达范府,童不言向范永斗汇报了一路上的遭遇,范永斗拉着他的手说:“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们押运,土匪就把货物劫了。”
柳江离说:“既然满意,涨点钱吧。”
范永斗说:“好的,一里二钱。”
回到四方镖局,子路也在,子路听他们一路上发生的故事,心生向往,说:“江离,你下次出镖,记得带上我。”
柳江离笑道:“给宋小姐当老师不好?”
子路说:“也好,也不好,宋小姐没架子,但是府里太多规矩,干得难受。”
正说中间,解玉佩和赵楚楚进来了,两人一见柳江离就哭了,解玉佩捧着他的脸说:“还没死,真是万幸。”
赵楚楚说:“哥哥活着就好,还知道回来。”
镖师们一看是儿女情长的剧情,纷纷散了。
柳江离心想,这是什么话,想批评他们几句,说她们用词不当,但看到她们的泪眼和关切的神情,知道她俩只是想念与担心。
柳江离从包袱里掏出他从东北买来的衣服,两人很高兴,也不避讳,就在他面前换了,俩姑娘像是珍奇斗艳,又像是炫耀自己的身材,可等穿上后,才发现,身材没了,衣服根本不合身,
解玉佩脱下来,把衣服扔到地上,说:“不知道给哪个小妖精买的,糊弄我。”
赵楚楚脱下来,把衣服扔到地上,说:“糊弄玉佩姐姐就算了,还糊弄我。”
晚上,柳江离请镖局全体人到水玲璐处喝酒,正喝中间,听到一些消息,邻桌的人说:“李自成的前锋攻入绛州,李自成的大队也向隰州一带杀了前来。大兵到处,连陷大宁、泽州,由泽州进攻沁水,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山西巡抚宋统殷大惊,立刻飞檄总兵曹文诏,叫他率了大兵,火速向蒲州、沁水一带迎头痛剿。”
柳江离问子路:“这是真的?”
子路说:“是真的,宋巡抚这几天焦头烂额。”
柳江离说:“一打仗就是生灵涂炭。”
马得路灌了一口酒,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水玲璐说:“听说闯王来了不纳粮,百姓很支持闯军的。”
马得路说:“这只是个口号,我大明早年间,太祖高祖时期,也是心系百姓,现在呢,土地兼并,天下的地都集中在朱家手中,全山西的财政收入养活不了一个晋王。”
邻桌的人也仔细听马得路的高论,水玲璐忙岔开话题,说:“得路,只谈风月。”
马得路悲从中来,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到改朝换代,新陈代谢的时候了。”
这时邻桌的人抽刀,马得路一看,是绣春刀,锦衣卫把马得路绑了,说:“妄议朝廷,带走。”
没想到喝酒喝成这样,一桌子人回不过神来。
祸从口出。
柳江离说:“子路,你和宋巡抚关系不错,你求求宋巡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酒后胡言乱语,求求宋巡抚,说不定,就能放了。”
子路说:“我尽力而为。”
水玲璐跪下,说:“子路,你可千万救救马得路啊,你要是能救得了他,我和我的银子你拿去用。”
子路把水玲璐扶起来,说:“姐姐别这么说,马得路是我的引路人,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次日,子路早早去了宋府,宋统殷也起得很早,闯军攻打山西,他睡不着,在书房里看军事地图,苦苦思索作战的策略,见子路进来了,问:“子路,什么事?”
子路说:“求求你放了马得路。”
宋统殷说:“马得路,就你们那个四方镖局的原主人,他不能放,得杀。”
子路急了,问:“为什么,醉后胡话,不能当真的。”
宋统殷一拍桌子,子路吓了一跳,宋统殷说:“现在正是危急关头,马得路出来妖言惑众,杀鸡儆猴,他就是那只鸡,今天下午,在大西门菜市场问斩。”
子路还想求,但是想想没用了,宋巡抚说一不二。转身要走,宋统殷叫住了他,说:“子路,咱们相处了半年,我对你也有一定了解,你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做镖师不是长久之策,我有意抬举你,有个千户长的职位空缺,你去就职。”
子路跪下,说:“谢谢宋巡抚。”
宋统殷说:“下去吧。”子路跪着不走,宋统殷以为他还要为马得路求情,大发雷霆,说:“马得路的问斩没商量,你再求,我就把千户长的职位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