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知道这五个人,这五年来可以说自己就是他们五个看着长大的,平时叔叔长叔叔短叫的亲热着呢。
刘智之道:“后来到达领头堡的时候,父亲派出柘鲁失温叔叔出使灵之国,表明我部愿意投诚之意。
柘鲁失温叔叔翻越燕然山之后,第一个接见他的人便是二太子殿下。当时灵之国与东面的翼之国正在打仗,灵之国统帅便是二太子殿下。他高度重视此事,特意派兵护送柘鲁失温叔叔去天中城,而且还好意派遣自己的亲信幕僚同往天中城帮助说项。”
刘睿插嘴问道:“难道当时柘鲁失温叔叔在天中城受到了责难?”
“当然是了。”
一道声音从刘睿和智信三人身后蓦然响起,三人被吓得,差点没如被点着的烟花一般窜出去。
三人梗着脖子回头一看,才发现突然搭茬的这位正是他们三个正在聊的柘鲁失温本人。
他本是武国公幼时的随身小厮,陪武国公一同长大,是武国公亲信中的亲信。
此人虽出身卑微,然而他却天赋异禀,聪明异常,不仅善辩术,而且极善谋略,是个全方位的方面大将。
前段时间武国公令铎路哈拉、本木华、檀奎、铁先还有刘义之率领怀远所有控弦之士倾巢北上,唯独留下了他在怀远。
刘睿小声埋怨道:“柘鲁失温叔叔,你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的说法吗?您这突然从背后窜出来,容易把人吓出心脏病啊。”
柘鲁失温摸着胡子,小声的哈哈一乐,道:“我打老远看见你们三个聊的热火朝天的,就想看看你们在聊什么,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聊我,这叫我如何能不插嘴啊。诶对了,小镔啊,你刚才说的心脏病,那是个什么病啊?”
刘睿道:“那叔叔你既然过来了,那我就直接向您打听打听吧。”刘睿把话题直接定在了自己想说的范围,至于心脏病这种医学范畴的话题,刘睿不打算多聊。
柘鲁失温眼珠一转,问道:“你想打听什么?”
刘睿低声道:“我想问问当年与二太子殿下结识的始末。”
柘鲁失温嗯了一声,摸着胡子思索了一会,道:“当年我初至广顺郡,便被二太子拦下。二太子此人为人豁达大度,虽威仪而不失仁德。当初我虽与他并不相识,但是却受到了他的热情款待,并且他还对我说,如果我到了天中城,面见了大皇帝,以大皇帝之心胸,必然乐意接受我部族的归附,但是却有一个难题,那就是我很难见到大皇帝陛下。”
刘睿眉头一皱,道:“难道有人从中作梗?”
柘鲁失温道:“是太子殿下。他是大皇帝原配皇后所生,为天下士族所推崇。千百年来我大漠部落与秧地多有龌龊,秧地士族多数不愿接受咱们,所以这位被士族所推崇的太子,必然是会从中作梗。”
刘信之问道:“那你到了天中城后真的受到了责难吗?”
柘鲁失温道:“确实是啊。当时天中城的官员以我非番邦正使为由,不许我住到鸿胪寺的官舍之中,而是要我自己去住了民间客栈。至于面见大皇帝,那是更无可能了。”
刘睿忙问道:“那后来呢?”
柘鲁失温道:“后来还是因为二太子委派随我回城的幕僚帮助了大忙,他们以二太子的人脉和势力来进行斡旋,让我终得以面见大皇帝陛下,这才有了咱们归降灵之国,入驻怀远的后事发生。”
柘鲁失温捋捋胡须,又道:“当年因为受了二太子大恩,所以大王在翻越燕然山之时,依据一条古道直接穿插到了翼之国大军后方,烧了翼军的粮草辎重,致使翼军大败,帮助二太子殿下打赢了那场战争。投桃报李,是以大王同二太子又有了战友之情,大王也因功被封为武国公,划怀远等六县之地为我部族牧场,并且节镇灵之国北疆。”
武国公因在大漠时为匈突部落右贤王,是以其当年亲信手下都称其为大王,南下之后该称呼一直未变。
刘信之点点头道:“怪不得父亲与二太子殿下关系那般要好呢,咱们得府邸还是二太子掏腰包给修建的。”
刘睿却突然问道:“诶不对啊,柘鲁失温叔叔,你刚才说父亲当年在燕然山抄了一条古道到达翼军背部。父亲一直生长于大漠,他是怎么知道燕然山有这么一条古道的?”
柘鲁失温道:“这就要说到二三十年前了。当时匈突部落的大单于还是齐必单于。他联合铁扶部落举军越燕然山南下劫掠秧地,可是却没想到被铁扶部出卖,翼之国发军从那条古道突然出现截断了大军退路,齐必单于领军慌忙北还,在燕然山遭至大败,齐必单于身受重伤,最后不得已将单于传位于你们的祖父。当年那场行军中就有你们父亲,所以他是知道那条古道的。”
就在柘鲁失温正在给刘睿他们三个普及历史知识之时,有一骑快马飞奔而来,直至距武国公十步时方才翻身下马,禀报道:“二太子撵驾已抵达五里之外。”
消息很快传达到迎接队伍,队列中的所有人连忙按照次序站好,又都自觉整理了一下自己衣冠确保无误。
这一套流程其实是跟秧地学的,大漠规矩并不怎么注重衣冠之礼。
柘鲁失温也不再跟刘睿他们普及历史了,重新回到自己班位。
刘睿他们三个也一改倦容,正色躬立迎接。这时他们可不敢出错,因为如果被父亲抓住,那屁股可真是要被打成如繁花盛开般灿烂的。
不一时,远处传来隐隐踏步之声,刘睿从队列的缝隙之中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如烽火狼烟一般。
大军如恒古洪川,自大地之上滚滚而来。队伍领头的是那几千骑兵,其后便是浑身裹满重甲,只露眼睛在外的大橹士。
这些队伍到达迎接队伍百步距离后,并不再向前移动,而是各自寻找方位站定。刘睿曾听兄长说起过,这叫做压住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