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是寻常装扮,不过手中带着一个大包裹。他很是诧异,见她神色间似有匆忙之感,他不由地担心,于是问她:“妹妹带着这样大的包裹,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出远门?”他心里知道她除了欧阳一家,额外并没有什么亲人,又恐她心性不愿祈求他人,所以有什么疑难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因此一问。
她听他这样问,良久不说话,末了就把那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摊在桌子上。低头指给袁向北细看:
头一件是一个旧布卷,她轻轻地打开,里面是一整套针灸用具,不过都是骨质的,看上去有了年头了。
袁向北见了心里一惊,知道这是三净老人的骨针,得这套针就意味着得了他的真传。那老人果真不是凡人,竟把自己的身家所学传给了外人,而且是一个女子。
第二件是一本旧拳谱,上面写着“劈风手”三个字,沈云裳轻轻说:“北哥哥,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已经学了劈风掌的八成,师傅说我学的很快,按这样的程度,我将来学成欧阳家的所学,应该也不成问题。”
“那是自然。”袁向北一边点头一边由衷地说。他记得欧阳方涧学这个的时间好像还蛮长的。
“那么这武学一环,就权当我是合格的。”她轻轻说。
他一愣,心里有什么东西一动,又有什么东西马上掩盖过去,他又似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专注地去看那另一样东西。
第三样是一方锦帕,庄重的紫酱色,袁向北认得是三净师傅常用的颜色。他注意到那丝帕的四角有四个细小的品红色的方块,擎起那丝帕细瞧了,才看出那是四个指甲大小的寿字。更出奇的是,那每一个寿字都是由大小相同的寿字组成的,每个大寿字恐怕也要有二十个小寿字组成。
他很是惊讶,转头问她:“这是妹妹绣的?”
“我给师傅的寿礼,可是师傅不收,说太费心思了,让我以后都不许绣了。我想着,白丢了可惜,权且拿来给你瞧瞧。”沈云裳细声说。
“嗯,这个真是——真是,我在太后那里也没有见过这样巧的东西。”他由衷地说。
沈云裳听了这话,不由地微微一笑。
袁向北转过头来,忙着看那第四样东西。
那是一幅手卷,打开来一看,录的却是医药术语,约略写的什么——五六月开打白花,结实略似马兜铃,宿根年年自生等等。他自是看不懂的,不过那字却写的秀劲挺拔,颇有风骨。
“这是妹妹的字?”他带着笑问她,不等她回答就又说,“一定是了。妹妹今次前来,是找我来品鉴的?这些都是上品,妹妹老远前来,又给我看了这些个好东西,我自然不能白看,今日我做东,答谢妹——。”
“北哥哥,”沈云裳轻轻出声打断他,说,“云裳今日来,并不为品鉴。”
袁向北一时沉默下来,心里突突地跳,他想要阻止她说什么,又觉得不该阻止她,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又希望自己并不明白。他内心焦虑紧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什么有效的方法来,最后只能干瞪眼,等着沈云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