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眨眼就到了。
任汐的感冒总算退散，额前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
傍晚时分任汐便出了门，临走前特意跟任启然报备了说会晚点回来。
她只说去凤凰书城，任启然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就放她离开了。
去凤凰书城是真的，任汐这阵子特迷海岩的小说，不知不觉耗在书堆里都忘记了时间，直到身旁的一个约莫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扯着年轻女子的裙摆用稚嫩的声音唤道，“妈妈，我想回家了，你看天都黑了。”
任汐这才抬起头隔着玻璃窗朝对面望去，一片灯火通明，这才大惊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对了眼时间。
19:21，同时映入眼帘的是三个未接来电三条短信。
“在哪里来接你”
“我先过去了你来了吗”
“比赛开始了你还过来吗”
纪咲森真的很不喜欢用标点符号，任汐甚至在想语文考试最后那道大题作文他是如何搞定的。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答应别人的事情完全没有放在心里竟然还迟了，纪咲森那张阴沉的脸几乎下一秒就要出现在她面前，任汐一个激灵立马冲了出去。
好在凤凰书城离W中学不算太远，一路上任汐猛踩单车，自从上了高中她这辆小破车搁置在家里也有好一阵子了，怕是生锈了踩上去才如此费劲。
好不容易到了W中学，还被校卫室的保安给拦下来。
任汐记得以前W中学的保安没那么严格呀，但这次似乎没那么好说话。
保安板着张脸言辞犀利地问她来干什么，找谁？
“你好，我原来是这里的毕业生，现在要进去看球赛。”
保安瞥了任汐一眼，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摆摆手放行了。
任汐虽然以前来过W中学，但两次都是黑灯瞎火的，唯一进去过的那一回还是跟着周怡。学校里面的路她完全不熟。
任汐只好四处游荡，既然是比赛，那就往人多的地方走便是了。
整个操场都是漆黑的，只有那一处亮着光，如一簇聚光把焦点集中在一处。
篮球场上的人比任汐想象中的多许多，光是入口处就围了一层又一层，女生占多数。她们手中拿着各种品牌的饮料，有写手里还拿着毛巾，更夸张的是任汐居然还看见几个女生拿着全新的男士外套，这阵仗简直就是来追星的。
看这样子她也挤不进去了，干脆还是撤吧，任汐边想边向后退了几步。
“哎，任汐。”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任汐扭过头看着眼前的男生，他眼神错愕，张了张嘴，“你怎么才来啊？阿森等你好久了。”
“呃…”一时任汐又忘了他的名字，努力回忆了许久才憋出一个字。
“姜…”
男生眼一横，不紧不慢地拖长音，“姜岷书。”
“哦，对对对。”
任汐尴尬地笑了笑，说实话他这名字实在拗口。
“有点事耽误了，他等我干嘛，我又不和他打比赛。”
姜岷书笑眯眯地指了指远处的球场，“来都来了，进去呗，没准阿森一高兴来个扭转乾坤。”
姜岷书边说边推着任汐向前，任汐疑惑的问，“怎么？现在的比分落后了？”
姜岷书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你快别说了，太扎心了。”
姜岷书领着任汐走向最前排，坐在休息区的几名统一着装的男生抬头瞥了他们一眼。
“书子，你女朋友？”
姜岷书刚往喉咙里灌了一口矿泉水，听见这话水一下子从嘴里喷了出来，草草地用胳膊抹了抹嘴连忙解释，“瞎说什么呢？来找阿森的。”
那几位男生齐刷刷地看向任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喏…”姜岷书用手肘撞了任汐一下，抬起手指向那一堆正在奔跑的男生。
留着寸头的纪咲森格外惹眼，即使在一群高个子的男生中也是最瞩目的。但他的状态不好，一连丢了好几个球。任汐虽然不懂篮球，但也能看得出那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5V5的赛制但凡有一个人异常发挥对整个方阵都是致命的。但因为连续丢球，纪咲森沉着张脸变得愈发急躁。
纪咲森放慢脚步，单手捂着额头，别过脸去望角落里的比分牌，另一只手捞起T恤的衣角将它往上拉，一直到衣角盖过大半张脸。
突然暴露的腰线引得围观的女生尖叫连连，帅哥谁不爱看，像纪咲森这样长得帅身材比例又好的极品自然难能可贵。
也难怪女生会因为他的腹肌而尖叫。
这样的场面任谁都会暗自勾起嘴角。
笔直的身段，俊俏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看着看着，任汐也忍不住眉眼轻疏，笑意弥散。
等等，他腰际间的那一块是什么？
纹身？还是贴纸？
纪咲森一个转身放下衣角，刚向前跑了两步又猛地回头。
纪咲森的目光似乎落在任汐的身上，因为不确定任汐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再回头他仍旧看着她。
任汐大大方方的对上他的眼给了他一个微笑。
比赛还在继续，比分越追越紧，纪咲森慢慢调整好心态，反客为主接连投射了几个完美的三分球。
姜岷书靠近任汐的侧后方，用细小的声音说，“没想到我们几个还挺有缘的…”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阿森打架了，我原本还以为是为了周怡…”
这个人说话怎么尽只说一般？听得任汐一头雾水。
任汐吁了一口气，隐约中又觉得他话中有话。
“打架？你说哪一天？”
任汐的视线从篮球转移，看着姜岷书的眼睛。
“就你来我们学校那天，乌压压的来了两拨人那次。”他顿了顿又咒骂，“要不是你们班顾衾忽然抡上来一拳，至于最后被阿森揍得挂彩吗？吃饱了撑得慌。”
任汐有多久没有从他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完整的名字了？
很久了吧，久到他的存在仿佛是上个世纪。
任汐没有接话，只是聆听。
话题在这句话之后戛然而止，她没有再问，姜岷书也没有再说下去。
任汐盯着球场出神，脑子里一片空白。男生们依旧还在激烈“搏杀”，但这些于她而言已经变得索然无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哨声后结束了比赛。纪咲森所在的那队最终反败为胜以微弱的优势赢了比赛。
他很开心，笑得格外灿烂。任汐觉得纪咲森笑起来很好看，至少比黑着脸的样子好看多了。
纪咲森快步走向休息区，抬起手臂快速地将身上那件早已湿透的T恤脱下，短短数秒任汐又注意到他腰间的那个纹身。一开始她还不辨真伪，一度怀疑那是贴纸，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毋庸置疑。
刚换好T恤就有几个女生围了过来，满脸羞涩地将手中拎着的袋子交给纪咲森。
“这是送给你的。”
纪咲森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更别说伸手接女生准备的礼物，而是随手抓起堆在椅子上的外套快速地穿好，任由几个女生伸直的手臂慢慢缩了回去。
大概因为这些女生习惯了，了解纪咲森的秉性才没有太难过，顶多目露失望打道回府。
不知道是不是每次都是同一拨人，任汐想不明白怎么就那么多女生前仆后继，古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看也不尽然，这哪是普通的不回头？撞破了都不带回头。
人群渐渐消散，纪咲森整理好背囊朝任汐走来，他闪烁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垂着眸看她，声音沉敛像有意克制情绪似的。
“你是来看我的？”
听见纪咲森这样说，任汐瞬间觉得不好意思，不自在地乱瞄，答应了他，结果自己还迟到了，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她轻咳一声，挑着眉，“我又不认识别人。”
纪咲森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很开心，“走，请你吃夜宵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