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漆黑如墨,无边的黑暗笼罩大地。
广阔的东陵域南部,一座古老的城池静静地矗立在大地上,如那匍匐沉睡的巨龙,一股久远浩大、历经岁月洗礼的沧桑气息弥漫,隐隐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如潮水一般席卷而出。
夜晚的天荒城,是与众不同的,浓厚沉凝的乌云在天穹之上翻涌,黑色雷霆犹如巨龙在咆哮,不时划破天际,显露出那犹如太古洪荒古战场的一角,一股惨烈的气息在弥漫。
原本在小院中的叶凌,在脑海里一阵昏沉的之后,形如鬼魅般出现在百丈高的巨大雕塑下,没有慌乱,没有惊惧,神色平静的看着四周,或许是已经是习惯了吧。
叶凌心里有时在想,哪天早上醒来,自己没有出现在这个神秘诡异的地方,或许还真的很不习惯。
血光映照天穹,血红光华流转,那惊天厮杀咆哮声如魔音贯耳,无孔不入的在他的脑海里传荡,音浪划过,又不断传来,似留下了神秘的印记,但叶凌感知不到。
只是直觉告诉他,那些厮杀咆哮声掠过他脑海时,在其中留下了神秘印记,如今虽没什么,但日后这些印记必然会显化,只是不知,那是福还是祸。
“一念生,一念灭……”那奇异的若有若无的低语声不知是从高天上,还是从眼前的巨大血色雕塑中传来,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跌宕而出。
因为是夜晚的原因,叶凌并没有什么顾忌,神秘莫测的自然神通全力施为,如领域般扩散而出,笼罩方圆百米,与天地相合,与虚空融为一体。
所以,在那低语传出,奇异波动跌宕扩散时,他似感知到了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浩大伟力,那股莫测伟力,似可一念万物生,一念沧海化桑田,一切归于尘土,生灭轮转……
叶凌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雕塑,感知着那股玄妙之力,恍惚间,眼眸似看穿了万古岁月,眼前这雕塑仿似活了过来,伟岸无双,巍然屹立,自有一种渊渟岳峙般的气势弥散。
只见那伟岸身影站立在天地间,混沌雾霭笼罩着身躯,面容模糊,看不真切,乌黑长发犹如瀑布披散,光泽流转。
伟岸的身躯内似蕴含着一股可让天地破灭的可怕澎湃伟力,他眸光深邃,带着遗憾,失神的看着手里托着的一尊古朴无华的青铜小鼎,似发出一声轻叹。
叶凌眸光似看穿了岁月长河,看到了不知又多悠久古老的岁月前的一幕,他看着那尊巴掌大小的青铜小鼎,眉头微皱,隐隐有一种熟悉感,不待他多想,便见那男子缓缓开口说着什么,连忙凝神去听。
“由死而生,从寂灭而复苏吗?”他失神的低喃着,“本座自诩奇才,望穿古今也没几人能比肩而立,没想到却到了此时才勘破此鼎玄机,可惜啊,一切都晚了,时不我待,伐天已刻不容缓……”
许久,他微微张开口,一团灰色的火焰呼啸而出,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虚空在扭曲,随后不断地破灭,化为一片漆黑虚无,袖袍挥动,无数光芒炽盛璀璨若大日的矿石材料出现,一股脑抛入那灰色火焰中……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化作一道灰色流光掠入那人的口中,而在他身前的虚空中,两口一尺长的古朴短剑缓缓沉浮,两口短剑分别散发出生命与毁灭两种截然相反的神秘气息。
男子眼里似露出疲惫之色,袖袍一挥,身前虚空出无声无息间出现了七口皆为一尺左右的短剑,剑身血红,仿佛由鲜血凝聚而成。
虽隔着万古岁月,但叶凌还是感觉到一股无比可怕的杀戮气息扑面而来,冲击着心神,脸色不由变得惨白,不见丝毫血色,闷哼一声,两缕殷红的血迹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好可怕!”叶凌低呼道,让他感觉惊惧的是,那男子似乎听到了他的低呼声,眸光宛若利剑,刺破万古时空,看向了叶凌。
凌厉的眸光,差点让叶凌肌体裂开,所幸在危机关头,身前的血色雕塑流转出丝丝血红光晕,将他身躯笼罩,才消除了灾厄。
“有意思。”那男子似轻笑了一声,随后怔怔地看着叶凌,不,是看着他身后那翻涌的乌云,看着他身前的血色雕塑,沉默良久,不发一言。
最后,他面露遗憾之色,有一股悲凉的气息弥漫,眼里露出意味莫名的神色,哂笑道:“失败了吗?还未开始便见这一幕,真是个不好的开头。后辈小子……”
叶凌神色一怔,随后目光死死地看着那男子,是在和他说话,只是,那男子才开口,似触动了禁忌一般,无边的黑暗笼罩向他,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
轰隆隆!
如山岳粗大的血色雷霆在长空咆哮,裹挟着灭世之威袭向男子,男子神色自若,冷冷抬头,一声长啸响彻万古长空,澎湃的力量咆哮而出,直接将那可怕雷霆震碎。
而后,男子继续开口,只是才刚张嘴,更为恐怖的雷霆撕裂天地轰落向他,哪怕强大如他,也面露凝重之色,啸一口剑气,吞日月星辰,挥手间一座可怕剑阵成型,抵御着禁忌雷霆。
男子眸光看着叶凌,嘶哑的声音从其口中传出,但是禁忌雷霆在咆哮,有一股神秘之力在阻截他说出的话,以至于叶凌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话语。
“万物相生相克,正如世间一切皆有正反两面,这是定数,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逃脱……天之失道,乃……失衡……天之力……人之力……无穷……需……”
叶凌认真的听着,但也只能听到勉强听到这段让他不明所以的话语,但是看得出,那男子是在提醒他,他有一种感觉,这关乎他们这些被天弃之人一生所追寻的目标,只是,更多的话语被阻截,被抹灭。
男子一声轻叹,身躯渐渐被那恐怖无边的血色雷霆淹没,一声轰鸣,叶凌身体一震,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
再抬眼望去,眼前只有一座死寂的雕塑,血红色的光晕在流转,呢喃细语若有若无的传出。
这一刻,叶凌感觉到了一股无比惨烈的气息,似乎跨越了万古岁月长河弥漫而来。
突然间,一声长啸惊万古,一股恐怖的血色杀戮气息从雕塑内爆发,化作一道血色利剑冲天而起,击破万古穹苍,逆乱生死轮回。
无边的浩瀚伟力席卷九天十地,惊动了不知多少蛰伏的老怪物,从沉睡中惊醒,怔怔地看着那刺破穹苍的杀戮利剑。
轰!
这浩瀚天地都在震动,一股恐怖意志降临……良久,一切归于平静,只有一道遗憾、不甘的叹息声在天地间回响,响彻在亿万生灵的心头,这一刻,无尽生灵虽不明白什么,但都感觉到了一股悲凉的气息,怔怔地抬头,有泪在流淌。
咔!
一声脆响,在这诡异的夜里传出,叶凌惊骇的看到,眼前的雕塑在裂开,一股岁月的力量在弥漫,不知存在了多久岁月的雕塑缓缓化作了历史的烟尘。
就在雕塑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叶凌恍惚间看到,九道流光掠向他,来不及多想,脑袋又是一阵昏沉,回过神来时已经出现在书院住所中。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迎着冷风,遥望着天荒城中央,一双拳头不自禁的紧握。
良久良久,他一声轻叹,沉默着转身,盘坐在地,微闭双眸,意识沉入体内,探测着体内,想要看那最后掠入他体内的九道流光为何物。
虽然,他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
苍莽森林,广袤无边,到处都是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木,一片青碧翠绿,蛮兽嘶吼咆哮声在山林间响彻不绝,莽荒古老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
一片绵长的山岭,似神龙横卧,散发出古老的气息,将这无边莽苍分隔为两界,在山岭的北边,一面历经岁月洗礼痕迹的斑驳石碑,矗立在山岭下。
石碑上,镌刻着两个殷红如血的大字,看着那两字,便仿佛置身于一片惨烈无边的战场中,无边凶煞之气如怒涛一般汹涌澎湃。
天绝!
这里很安静,静谧无声,唯有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久久不散,风拂动,卷起千层枯叶,露出一具具森森白骨,似一段尘封的岁月在展开。
“那一位……彻底消失了。”
静谧无声的山林间,白骨地,突兀间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响起,这一幕无比诡异。
“谁知道呢,当年,我等追寻无尽岁月,也不曾寻找到他的踪迹,一度也以为他消失了,可今日……”林间沉默了良久,这才又一道声音响起。
莽苍林间,石碑流转道韵,古字似鲜血所书,白骨铺地,两道声音诡异的响起,在对话,让人毛骨悚然,好在没人听到。
恍惚间,在那白骨中间,隐有一座凉亭若隐若现,亭子里,一张石桌,其上一盘棋、一张古琴、一壶热腾腾冒着白汽的茶、两只茶杯,静静地摆放着。
两道身影隔桌而立,以天地为棋局,以亿万星辰、无尽苍生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