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
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
房内一侧全都摆满了书架,架子上也放得满满的,几乎不见什么空余,书架上有放着纸书,有锦帛卷轴,也有竹册。
一捆捆竹简卷轴以淡青色的丝绸书衣包着,整整齐齐的摞放在书架上,干净无尘,空气间漫溢着淡淡的书香与檀香混合的味道,可见平日里对书阁的打理十分用心。
一男子早早散了朝,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他立于书架之间,身子清瘦挺拔。
他合上一册竹简,揉揉酸涩的眼睛,轻声道,“明若,此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无能,只是用沾了见血封喉伤了他,却让他逃了,请陛下赐臣死罪。”跪在眼前的男子低头回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冷宇冽微微眯起眼,“起来吧。”
明若是暗卫,从未失过手,这次……看来来头不小。
“陛下……”明若一脸自责,深深一揖,“那刺客已被见血封喉刺伤了,就算他福大命大不死,这几月定会日日受剐肉之苦!求陛下再宽限臣七日,臣定能抓住刺客!”
冷宇冽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他修长的手指无聊似的敲打着竹简,默默放下,“不用。”
明若有些迟疑,眼前的陛下平日看着温文尔雅,可是对待乱臣贼子却是手段毒辣,可当下,明若却突然看不透当今的圣上在想些什么。
明若犹豫一下,见冷宇冽神情散淡,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时敬事房的总管太监就奉上一个大银盘,里面盛了几十块绿牌子。
“陛下,该翻牌子了。”跪下的总管太监恭恭敬敬道。
“明若,退下吧。”冷宇冽淡淡开口。
明若深深一揖,“臣先行告退。”
冷宇冽低眉看了一眼银盘上的绿牌子,随意一挑。
总管太监心想这陛下已有一月余不进后宫了,可真的愁死他了,现下居然翻了刚入宫不久的虞贵人,内心忍不住偷着乐。
“奴才这就去叫虞贵人好好准备,奴才告退。”
出了御书房的总管太监连步子都轻快了起来。
“明若,退下吧。”
“是,陛下。”
待明若退下后,冷宇冽捏了捏略酸胀的太阳穴,实在想不起刚刚翻的虞贵人的模样。
慧兰殿内,一女子坐在铜镜前,两颊微红。
“小琴,你听到了没,今晚陛下找我侍寝!陛下终究是想起我了!”虞贵人激动地抓住小琴的手。
“小琴,你说陛下他喜欢我怎么的打扮?”虞贵人发愁。
“虞贵人天生貌美,贵人怎么样陛下都会喜欢的!”小琴用木梳细心地梳着虞贵人的三千青丝高兴道。
“快快快,帮我梳头,发簪要带那个……”
……
华宸殿内。
一女子安静坐于龙床一侧,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只是小脸略显焦灼。
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冷宇冽,惊喜抬头。
“安公公,陛下他……”看到来人却是冷宇冽身边的安德文,虞贵人眼神无比失落。
“虞贵人,陛下说他有政务要处理,忙完后便过来。”安德文低声道。
“谢安公公。”虞贵人柔声道,尽量压下心中的紧张。
“奴才告退。”
虞贵人揉了揉手上的衣襟,这是她第一次侍寝,定要讨好陛下的欢心。
御书房内,冷宇冽沉默地看着奏章,眉头紧皱。
这帮老家伙,袁总督怕不过只是个挡箭牌……
身旁的安德文也不觉地皱起了眉。
这时,门口轻掩。
只见一女子朝冷宇冽走来,紫色华衣裹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陛下……”柔媚的声音响起。
冷宇冽并未抬头。
“静嫔娘娘,陛下正在处理公务……”一旁的安德文好心提醒道,这静嫔仗着恩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哼……
静嫔翻了个白眼。
“陛下……臣妾听闻近日您总是彻夜难眠,臣妾万分担心,天未亮便收集晨露给您做了莲子羹,臣妾听太医说莲子羹能强心安神,做好便第一时间拿过来了,忘陛下赎罪……”静嫔一脸委屈。
安德文内心翻了个白眼,这种拙劣的小把戏还来好意思拿来骗当今的圣上。
可谁知,刚刚冷宇冽还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
“放着吧。”冷宇冽浅笑,一把抓过静嫔,坐在身侧。
静嫔一脸惊喜,却假装乖顺地开口,“陛下,这是多久未去见臣妾了。”
冷宇冽并未作答,只是拉过她的手,略微心疼地说,“以后这些小事叫下人做,你做朕会心疼的。”
“陛下,您对臣妾真好。”顺势依偎过去。
双手一伸,冲着匍匐在地的众奴才吩咐:“都给朕出去。”
安德文一惊,“陛下,那虞贵人……”
而冷宇冽似乎没听到那般……
安德文双目溜溜转动,有些踟蹰:“皇上可是要在斓月殿留寝?”
斓月殿正是静嫔的宫殿。
冷宇冽目不转睛的看着静嫔,嘴角只是轻轻扯动,“退下。”
怀里的静嫔一脸得逞……
他略沙哑的声音,顿时令御书房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
安德文却淡定的很,躬身回到:“是,那奴才告退了。”他说罢,冲着众人摇摇手,地上跪着的人便纷纷站起,随他出去。
“陛下……”
安德文带领众人离场,轻掩上门,隔绝里面传来的柔声细语。
有些无奈地朝华宸殿走去。
……
“来人,把虞贵人抬下去。”
!!!
虞贵人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安公公,这是何意?陛下他……”
“虞贵人,陛下他今晚不会来了。”安德文不免有些同情。
“安公公!”
第一次侍寝,却被原封不动地送回去,真是前所未闻,烛台上的蜡烛突然晃得刺眼,虞贵人捂住双眼,委屈地落下了眼泪。
陛下,您就那么讨厌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