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是一个山区小镇,东、南相对平坦、开阔一些,有大片的可耕地。西、北则相对地势复杂的多,尤其是西部,紧邻太行山区,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多米。
姿山次郎没有选择进山后调整队形再发动攻击,而是选择了从山脚下直接穿插到据点西侧。
他的这一安排基于两点。
选择进山后再攻击虽然更加安全,而且有时间和空间可以充分的调整攻击队形。但是同时也增加了距离,而且耽误时间。
友军正在据点北侧和八路剧烈交战中,姿山次郎想要尽快的发动进攻,以便能配合友军好一举将敌人打垮。
而且他也不认为选择山脚下进行穿插有什么危险。这里距离据点依然超过二百米,以八路军的武器和训练,在这个距离上基本不可能威胁到帝国的士兵的。
在这个距离上甚至八路军都不会开枪,因为他们的弹药稀缺,不会浪费在这种没把握得距离的。
八路军恨不得一枪不放直接肉搏拼刺刀。姿山次郎不是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了,对八路的战术清楚的很。
既然能节省距离和时间,又没有什么危险,何乐而不为?
二百多米的距离,刘动甚至不用望远镜,就能轻易的看清日军的动向。
“嘈!太特么瞧不起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啊!”
本来刚才和龚为民吵吵了两句,刘动心里的气儿就没顺,此时看到小鬼子居然这么嚣张,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再加上刚刚完成晋级,自信心正是爆棚的时候,当下虎躯一震,挥手道:“三儿、老谢你们两个带着机枪上房,大刘、二狗跟我上前面去,干他一家伙!”
说着,抄起步枪,带着人就奔了据点西侧。
古月据点儿的西面正对着大路,这里没有营房,只有一座炮楼和哨卡。之前鬼子因为兵力不足,没有在这里设置街垒防线,因此让突击队冲过哨卡后,直接就冲到了炮楼下面,而此时八路军人手充足,所以在炮楼下面又用麻包垒起了一道临时的防线。此时刘动就是带着人直奔这条防线。
“先生,咱们的任务是驻守东面的营房啊,用不着跑到这儿来打鬼子吧?这儿多危险啊。”
炮楼外围的这一道临时防线可以说是整个据点儿当中防御力最弱的一个点,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大刘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作战难免心中有些忐忑,所以他想劝劝刘动,“咱还是回去吧。”
“怕个卵!”刘动低声吼道:“你没看着之前八路的长官鄙视咱们的眼神儿么,人家那是看不起我们,觉得咱们土匪出身的就是贪生怕死,上不了台面。所以咱就要争口气,非要让他看看咱们的厉害不可。”
“哦,”大刘似懂非懂,但他看见刘动抄起了机枪似乎就要开火,顿时惊诧的睁大了双眼,“这么远?”
刘动满不在乎的道:“废话,不给丫逼剋的上一课,丫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从大刘手里接过来捷克式,检查了一下弹药,刘动冲陈二狗道:“狗子,一会儿看到有冒头想还击的就干他!尤其注意鬼子的掷弹筒,明白么?”机枪火力就是敌人的首要目标,刘动虽然想置一口气,但也没有找死的意思,他带着陈二狗,就是要给自己加一道保险。
陈二狗点点头:“放心吧先生!”
安排完,刘动架起捷克式,调整了一下准星,随后嘟囔了一声:“老鼠不发猫你当我是病危,今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说完,扣动了扳机。
子弹欢快的飞出了枪管,像是归家的小鸟,一头扎进了日军士兵的怀抱。又像是一条闪着火花的钢铁之鞭,带着复仇的怒火,狠狠的抽向侵略者的身体。
哒哒哒哒哒……
中级的枪械操控能力果然不是盖的,刘动尽量控制着全身的肌肉,以适应机枪的跳动,跟随震颤的节奏把自己的身体与机枪融合在一起,变成同一个生命,同一个思想,变成一只怪兽,开始了收割的使命。
弹道以最右边一个鬼子为起点,稳定连续地顺次向前扫过,在视野中打出一串连续绽开的血花。
枪声就像是驯兽师手中的皮鞭,挥下去的同时,那些野兽们立刻稀里哗啦地趴下一片,从远处的房顶上看下去,就像一串被钓起的鱼,一条条的摆在下面。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鬼子的反应太快,继续连发意义已经不大,刘动立刻将连发变为短点射,尽可能的提高杀伤精度。
跳跃着的子弹在地面上打出一串陆续绽开的烟花,间隔均匀,并随着后座力带来的震颤做着小弧度的变轨,把或蹲、或趴在地上的一个个躯体串联成一条不规则的弧线,直到接近队首才戛然而止。
快速地拔下打空的弹夹,看也不看的随手一甩,紧接着就插上第二个弹夹。这个瞬间刘动粗略的判断了一下,自己大概击中了十一个,实际结果是六死四伤。
捷克式的射速大约是每秒八发子弹,二十发装弹的弹匣打空耗时也不过是几秒钟而已,二百米的距离远射取得六死四伤的成绩,命中率百分之五十,这水平,五百积分花的不冤枉。
第二个弹夹完全是采用短点射。枪声就像是节日序曲中的小节拍,三声两声地响着,伴随着一朵朵血花的飞溅,欢快地律动。
此时敌人已经渡过了最初的惊慌期,开始有人调整姿势注意面前的防御工事,准备举枪还击。所以刘动现在射击的重点就是打举枪面向自己的敌人。
因为敌人已经全部卧倒隐蔽了,暴露给刘动的目标一下就变得小多了,杀伤精度大幅下降。这一梭子打完,刘动就准备换枪了——伽兰德安装了瞄准镜,可以让他最大限度地选择危险目标射击。
刘动必须保证己方的火力压制,否则自己或者身边的人随时可能完蛋。
鬼子的上等兵甚至一等兵在二百米的距离上可以做到首发命中率百分之七十,这是刘动成为马甲之前偶然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数据。虽然他心里认为有些夸张了,但他不敢冒险。更何况鬼子手里还有掷弹筒!
室外可不是炮楼,这里完全暴露在敌人掷弹筒的打击范围内,只要一发榴弹,大家就全特么玩儿完!
好在刘动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二狗!”
不用刘动吼,陈二狗早就摆好了姿势。应对突然蹿起的猎物是他这样的猎户的看家本领,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的距离比打猎的时候远的多,好在手中的武器有效地弥补了这一缺陷。
越是熟悉手中的这支步枪,陈二狗就越是感叹老天爷的神奇。如果说之前的自己不过是一匹狼,甚至可能只是一条癞皮狗,那么当拥有这支步枪后,自己就是一头猛虎,还是插上了翅膀的那种!
透过瞄准镜,看着目标一个个的倒下,陈二狗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神。只要轻轻的动动手指,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感觉让他颤栗,也让他沉迷!
下面的敌人只是零星地打上来几枪还击,偶而有一两发子弹散落在用麻包砌起来的胸墙上,溅起几块儿碎石,有的崩到了队友或自己的钢盔上,发出“铛、铛”的声音。
此时刘动已经换上了伽兰德,这些细小的干扰他连眼都没眨,继续坚定地一发一发射击着。因为他知道,鬼子马上就要完蛋了!
日军的一个步兵分队连分队长在内一共是十三个人,两个的话就是二十六个。资山次郎这个小队只带了两个分队的十八个步枪兵和一个机枪组,另外又加强了一个掷弹筒组,连姿山次郎在内一共二十五个人。
刘动第一梭子因为出其不意,打中了十个。第二梭子因为鬼子反应过来了,效果就差了不少,只有四个,但是陈二狗同时也干掉了两个。所以两梭子过后,鬼子就剩下九个了。
不,其实是七个。因为开火的除了刘动和陈二狗,还有一直在外围飘着熊大、熊二兄弟俩。
离开据点儿后,哥俩一直在西边儿的山里飘着,资山次郎的行动这哥俩都看的真真儿的。只是哥俩牢记刘动的嘱咐,不到正式交战的时候不许开枪,所以一直忍到刘动开火之后,两人才动手。
要说姿山次郎还真是个好同志,将二十几个日军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兄弟俩的面前,搞得熊大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所幸他们还记得刘动的嘱咐,不然的话姿山次郎根本都走不到西边儿的山脚。那哥俩分分钟让他重新做人。
战斗刚一开始,姿山次郎就听出来枪声的来源不一致。但是眼前的情形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等他回过神来想要安排反击和搜索背后的枪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虽然姿山次郎不是第一个被打死的,但他胸前的曹长镜和腰侧的士官刀,拉风的就像月光下的秃瓢儿,想让人不照顾他都不行,所以熊大和陈二狗都不约而同的找上了他。因为角度问题,陈二狗打中了头部,而熊大只打中了背心,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姿山次郎已经死了,随着他一起前往九段坂的,还有其他二十四名日军。
伽兰德的射速怎么也比三八大盖儿快,刘动和陈二狗两支枪几乎就相当于一挺轻机枪了,至于准确性那更是没得比。更何况,还有熊大、熊二。
四杆枪、七个敌人,一人都摊不上两枪,分分钟解决战斗。剩下的就是‘鞭尸’的时间了。
北条云举着望远镜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来的,但是那呆滞目光却始终没能离开远处的那片战场。
战斗的结果完全超出了他想象力的极限,号称世界上最精锐的陆军怎么可能就这样屈辱的死去?甚至连敌人的面儿都还没见着!
“北……北条阁下……”
江大头的声音有些结巴。
虽然没有望远镜,但这并不妨碍伪军们通过那些飞溅的血雾和趴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日军士兵来判断胜负。
毫无疑问,负责左翼包抄的日军被瞬间团灭,被震撼和打击的绝不仅仅是北条云一个人。
“阁下,我们还要继续进攻么?”
唰……
北条云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抓住江大头的胸口,血红的眼珠子瞪的好像要择人而噬。
“进攻!立即进攻!所有人都给我冲上去!我要踏平那里!”北条云咆哮着。
江大头听不懂北条云情急之下所说的日语,但这不妨碍他通过对方的表情和自己脸上的吐沫星子判断皇军的意图。虽然他也被那短短两分钟的交火震撼的够呛,而且自己的人如果冲上去很可能也是重蹈覆辙,但如果不冲的话,估计下一秒自己就可能被已经发了疯的北条云剁了。
“妈的!拼了!”
江大头抽出驳壳枪冲着天上一举,高声的嘶喊着:“弟兄们,八路的弹药不多了,所有人,给老子冲啊!”
八路是不是真的没有弹药了谁都不知道,但是当兵吃的就是碗断头饭,长官让冲就得冲,反正这么多人,未必倒霉的就是自己。但如果不冲,鬼子还有一挺机枪就架在屁股后面,那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刚刚展开队形的伪军们开始猫着腰向着据点缓慢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