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天很快就到了。百货大楼四处挂着亮闪闪的LED灯,一层中央的大厅还有一棵两层楼高的圣诞树。
店家都张灯结彩的,希望在圣诞节这天能够多买出点收益。
林晗姌和贺轩并肩站在玻璃围栏边,看似正在聊天,其实却是在注意周围的动静。好在百货大楼的销售部也知道情况严重性,平时人最多的影院多少限制了人流量。但在林晗姌看来,为了生意连人命都不顾了,也不知道是太相信他们,还是太低估高源这个犯罪分子了。
“副队,三楼没有异样。”
“报告副队,二楼一切正常。”
“林姐,一楼一切正常。”
“四楼正常。”
从负一停车场到五楼,一切都在警察们的控制之中。时间逐渐向午夜十二点靠近,正常得让所有警察都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贺轩见林晗姌的眉头一直紧皱,不禁开口安抚道,“别那么紧张,万一高源怕了并没有下手呢?”
林晗姌摇头,抱起双臂,“不,我太了解高源了。他这么执着,即便是豁出了命他也一定会把这件事完成。”
话说这时,林晗姌的电话响了。她没想那么多,见上面是陌生电话,直接接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买保险,信用卡也不欠账,更不买房,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挂了。”
显然,林晗姌把这通电话当成了诈骗电话。然而对面静默了一下后,传来一阵笑声,“林副队,你怎么这么有趣?”
这声音乍一听相当耳熟,林晗姌浑身一震,本来倚在栏杆边的身子瞬间站直了。她视线开始四处打量,找寻着高源的身影,“高源?你来了?”
“我可不敢,你们警方布置了那么多人手,我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高源也不是傻的,可不会在得手之前暴露了自己,“只是没想到,林副队这么心大。你派人保护了孟小姐,就不怕自己先死么?”
林晗姌眸光一滞,“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高源轻笑罢,语气深远地说,“不过现在你不该担心炸弹的事么?”
“你是来通知我的?”林晗姌眉头一皱,同贺轩相视一眼,不禁深吸一口气,“百货大楼上下已经被西林大部分警力控制住了,你插翅也别想飞出去。”
“林副队说笑了,我不可能被你们抓住的。”高源道,“液态炸弹我放在了一个好地方,你们慢慢找吧。半小时之后,十二点整,我会按下遥控器。到那时,百货大楼都将被夷为平地。你们警方还是趁着这半个小时好好疏散人员吧,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对方挂了电话,林晗姌没有耽搁,直接转头乘坐电梯下楼。贺轩追进电梯,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让张弛去定位刚才电话的位置,我们去找炸弹。”林晗姌按下按钮,也有些头疼,“只是加上停车场一共六层,半个小时实在太紧张了。”
“找到了还得联系拆弹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贺轩撑起下巴,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这高源,显然是逼着他们去遣散人员。可只要他们一遣散人员,就会造成人群恐慌,到时候不只是警方形象受损,社会舆论导向也会造成社会恐慌。
【一号,你有没有办法搜索到炸弹?】林晗姌问。
一号有些为难,【宿主,整个百货大楼的范围太广,大范围搜索太耗时间,半个小时肯定不够。不过……】顿了顿,一号说,【如果宿主能够确定某一方位的话,搜索起来会很节省时间。】
“某一方位……”林晗姌喃喃自语地说。
“什么?”贺轩没听清,便追问了一句。林晗姌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会儿你不用跟着我走,你带一队人去附近看看,我想高源应该就在附近。”
“为什么这么确定?”
林晗姌冷笑一声,“以他这个高傲不可一世的性格,自然是要亲眼看到自己成就的那刻。”
虽然林晗姌的话没错,但贺轩不免担心,“你一个人没问题么?”
“怎么会是我一个人?还有其他同事,我没事的。”林晗姌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放心,我会好好的。”
说服了贺轩,林晗姌长长舒了口气。交代完张弛,林晗姌就开始思考高源最有可能放置炸弹的地方。
站在楼下的各楼层示意图前,林晗姌开始分析最大的可能性。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高源的确没有进来过百货大楼,甚至可以肯定,带进炸弹来的一定是他们警方的人。否则,高源不会对他们的步骤规划如此清楚。
“张弛,今天谁单独离开过?”林晗姌按住蓝牙耳机问。
因为任务需要,所有人都是最少两人一组,如果有人单独离开也是要向上报备的。但显然,并没有人报备。
“副队,我这里没有例外记录。”张弛随手一翻电子记录就知道,更何况他还时刻盯着监控,对于谁暂离岗位都一清二楚。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一事,“不过,晚上七点的时候,尹雪曾经进去过一家玩偶店。程队买了一个熊宝宝给她。”
本来就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再加上他们两人之前那么暧昧,恰逢圣诞节买点东西也没什么。张弛没有起疑,虽然有些不屑他们在执行任务时候做这种事,但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然而林晗姌却神色一凛。
高源最喜欢的就是布偶,分析他的心理就是,他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东西,如果所有人都能像布偶一样听话,他才会感到安全舒适。
“玩偶店么……”林晗姌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旋即问,“你知道是哪家么?”
“在一楼中心厅的后面,很大的店面,你一眼就能看到。”张弛说。
“好。”林晗姌挂了电话。几乎是跑着来到这家店前,林晗姌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刚要走进去,却被人喊住了。
转过身,是程玉明和尹雪两人。
林晗姌眸光一闪,看了眼腕表,见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便先吩咐一号搜索这家店,自己则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和他们二人周旋。
“布偶熊很好看。”林晗姌微笑道。
尹雪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见程玉明走近了林晗姌,一脸惊喜,“晗姌喜欢?那我一会儿也买一个给你?”
尹雪的脸色因为这一句话瞬间难看了下来。林晗姌微微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那你喜欢什么?”程玉明紧接着说,生怕林晗姌拒绝,“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送你。”
“不用了。”林晗姌摇了摇头。忽然,她神色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好想有个东西确实挺想要的。”
“什么?”
“四楼有家书店,我很喜欢他们联名的书签,不过……”她无奈地耸了耸肩,“也不知道书签卖完了没,只是听说销量很好,断过好几次货呢。”
“这有什么的?”一听是书签,程玉明更放心。他当即点头,“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买。”
“程哥哥!”尹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忘了么?我们现在是在执行公务!”什么时候程哥哥居然为了女人连公务都能暂时放在一边了?她颇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林晗姌,贝齿几乎要咬破下唇。
程玉明拿下她的手,说,“就一会儿,用不了多长时间。”说完,转头就走了。
尹雪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追着程玉明就离开了。虽然不知道她又要在程玉明面前说什么坏话,但林晗姌表示她能乖乖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真的不错。
支走了两人,林晗姌来到了店内。此时店里的人也不算少,林晗姌只能装作顾客在店里随意逛逛。
【宿主!找到了!】一号忽然叫道,【三点钟方向,等人高的玩偶熊后面。】
通过一号的指引,林晗姌一下就找到了那只棕色熊。扒拉开,林晗姌就看到了熊后面有一只黑色的皮包。
这只皮包林晗姌看着有些眼熟。
“我记得,这应该是尹雪的皮包吧?”林晗姌好像想通了什么,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她立刻给场外的拆弹组打了电话,“发现炸弹了,一楼中央厅后的玩偶时光,速来。”
拆弹组的到了之后,店里的人才被清空。对于顾客和店员的询问,警察们都以临时接到危险物的通知来搪塞,以免造成人员恐慌。
林晗姌全程盯着进程,心里却不禁感叹——这尹雪还真是铁了心认为这炸弹会爆炸,连皮包都直接用的自己的。
十一点五十七分。
炸弹顺利被拆除。一场风波终于平安度过,林晗姌这才长呼出了口气,再一摸额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头冷汗。
“副队!”张弛突然冲进了人群。身为技术人员,他根本不用到达现场。林晗姌正要询问有什么事的时候,张弛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说,“贺教授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林晗姌神色猛地一滞,想也没想就拔腿冲了出去。
冲出商场,林晗姌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救护车。救护车边是穿着便服的警局同事。
“贺轩?贺轩!”林晗姌推开围在担架边的同事,冲到了担架边。
担架上,贺轩正紧闭着眸子,手紧紧捂着侧腹部。侧腹部的衣衫已经散开,白色毛衣一片血红。林晗姌红了眼,怎么会这样?
“小姐,请你不要耽误伤员的治疗!”医疗人员推了推林晗姌。
“我是他未婚妻,我和你们一起去。”林晗姌说。
既然是家属,医疗人员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调过头赶紧把人抬上了救护车,准备暂时对伤口进行止血。
林晗姌握住了贺轩沾着鲜血的手,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姌姌……别哭……”贺轩气弱地声音突然响起,林晗姌看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你这个笨蛋……怎么搞成这幅样子?”林晗姌猜想,大概是遇到了高源,贺轩置敌心切才会受伤。可追根到底,都是为了她!
“我想抓住他……这样,这样你就安全了。”贺轩呼出了口气,闭上了眼,“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没娶到你,我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