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成亲之后,林晗姌就被闷在了院子里,平日里不是绣花就是在院子里赏花。她倒也不觉得闷,反正只要周遭没人,她就乐得清静。反倒是绿荷怕她闷出病来,死活非要拉着她上街。
“小姐,你原先那么喜欢上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听得绿荷的话,林晗姌一个激灵,哪里还敢说不去?
行吧,反正伪装成原主也是任务之一。为了游戏,她得干。
太子妃上街,别说贺轩不放心,就连东宫的管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马车左右都是带刀侍卫,至于暗处的暗卫更是不可少。
林晗姌站在东宫门口,瞧着这阵势,自己心里都忍不住翻两个白眼。这又不是去打仗,备这么多人做什么?还是说,她看起来像是去打家劫舍的土霸主?
“王管家,我不过是出去转转,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
王管家一听,急了,“哎呦小祖宗,您别说是上个街,就是去如厕太子殿下都不放心。您要是不带人出去,太子殿下回来非得削了老奴不可。”
林晗姌一吓,贺轩这么狠的么?
绿荷也附和道,“小姐,多带点人安全些。”
林晗姌还能说什么,“那,好吧。”
最说是同意了,可坐在马车里,林晗姌还是浑身不得劲。马车周围全是带刀侍卫,她稍微掀开帘子就能瞧见那密密麻麻的人。她的小心肝啊,真的经不住吓!
一趟街逛下来,林晗姌全程毫无体验感,甚至觉得芒刺在背,浑身都不舒坦。和绿荷挑选玉器的时候,还差点把手中的玉蝴蝶给摔碎了。
重新回到马车上,林晗姌跟没了魂一样,宛若软骨动物一般瘫在了座位上。绿荷也叹了口气,托着腮说,“安全是安全了,可真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不同意了么?”林晗姌翻了个白眼。
绿荷瞧见了,惊讶道,“小姐,你怎么能做这么无礼的动作?”以前小姐从没有过的!
尴尬地轻咳一声,林晗姌解释道,“还不是被你给气的。”顿了顿,她又道,“下次你再同意这种事情,你就给我出去罚站。”
话音刚落,马车外传来一阵骚动。马车车厢剧烈一晃,林晗姌身子一倾,赶忙扶住车壁。她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怎么了这是?”
“太子妃,外面有刺客,请您不要离开马车!”
车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便是刀剑相交的金属声。外面有人尖叫,有人哭泣,而林晗姌更是能听见那种刀剑入体的闷声,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绿荷小脸苍白,钻在林晗姌的身边。她捏着林晗姌的手臂,外面一传来尖叫声她便也跟着一同尖叫,显然是自己吓自己的典范。林晗姌嘴角抽搐,瞥着她说,“绿荷,你松开成么?没等刺客先要了我的命,我就先死在你手里了。”
“小姐!”绿荷一吓,赶忙松了手,“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绿荷赶忙去掀她的袖子。好在绿荷是个女孩子,力气不大,林晗姌的胳膊上只是多了一抹红痕,倒也没有青紫。
林晗姌拉上袖子,摇了摇头。她微微倾过身,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一小块帘子向外看去。
这个时候外面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刺客都向外逃去。而林晗姌掀开帘子的时候,恰好有个刺客突破重围向这么冲来。林晗姌吓了一跳,可还没等身子反应过来向后退去,刀光闪过,刺客的身影一僵,头颅与脖颈处蔓延开一道红线,紧接着便是鲜血喷涌,溅在了马车的墙壁上。
林晗姌的动作僵住了。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了自己脸被溅上了一丝温热——是血。
林晗姌被护送回东宫之后,贺轩便得到了消息从皇宫里赶了回来。冲进林晗姌的房间,便见她神色呆滞地坐在窗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姌姌!”贺轩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快让我看看,你没受伤吧?”听下面人说姌姌受了惊吓,可她脸色这么苍白,真的没受伤么?
“贺轩?”林晗姌渐渐回过神。她是现代人,从来没见过杀人的场面。她当初也设想过,觉得这也不过是个虚假的世界,人死与不死和她没什么关系。可看到那个人连头都被斩断的那刻,他眼底绝望和不甘是活生生的,她没办法再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游戏!这是真实的!任何人都会死的世界!
“我在。”贺轩握紧了她的肩头,语气轻柔,仿佛怕刺激到她,“没事的,都过去了,没事的。”
林晗姌沉默了片刻,问,“那些人都死了么?”
“一部分。”贺轩回答道,“一些跑了,一些死了,还有一些现在关在东宫的地牢里。姌姌问这些做什么?”
林晗姌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林晗姌没再说话。
贺轩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样,“乖,累了就睡会儿,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林晗姌睡着后,贺轩把人抱到了床上就走了。一进书房,贺轩的面色就变得十分冷硬。他开口道,声音森冷,“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清风单膝跪地,如实回禀,“属下已经审问过那些刺客了,其中一人是贺明的心腹。今日的刺杀是想拿太子妃活口,好在日后逼宫之际有能够对付太子殿下的依仗。”顿了顿,他又道,“除此之外,据悉提议将太子妃作为人质的人是三皇子的侍妾,名叫白霜。”
白霜他们都知道,但却从来没有把这人放在心上。一个庶女,能掀起什么风浪?但现在看来,对方不仅仅是踏入了夺嫡的浑水,更是大张旗鼓地在太子殿下的头上动土了。
太子妃那是谁敢动就能动的么?也不怕太子殿下怒从心起,把她抄家灭门了。
“逼宫?贺明的胆子还真是越发的大了。”贺轩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脸上带着冷笑,“姌姌身体里的毒还没跟他算,他倒是蹬鼻子上脸!”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子抖了又抖。瞧见这幕,纵然见惯了贺轩生气的清风也不敢抬起头多说半分。
“既然如此,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贺轩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不过,这回他要付出的代价是他的命了。”
贺轩命人把那批活口偷偷处理了之后,在并没有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开始布局。虽说看起来同往日没有区别,但东宫——尤其是林晗姌居住的地方明显增派了暗卫和护卫。
林晗姌缓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了心。从贺轩那里听说自己遭遇刺杀的事还和白霜有关系,便打定了主意要这位尝尝下场凄惨的滋味。
这日,贺轩照旧前往皇宫处理政务。梳洗好,换上太子衮服,他走到床边,弯下身子轻笑了声,“姌姌,今天都会结束。别怕。”
林晗姌听罢,心里顿时清楚。转了转眸子,她点头,“我想请白霜过来,可以么?”
“当然可以,姌姌想做什么都行。”贺轩弯起眸子,凑近了在她额头上一吻。看着林晗姌红着脸愣在那里,他笑得越发愉悦。站起身,缓缓离开了卧房。
林晗姌捂着被亲过的额头不知该有什么反应。这段时日,两人同吃同睡,和寻常夫妻无二。只是,贺轩并没有强求她要侍寝。忽然被人这么宠着,林晗姌觉得自己有点快要被反攻略了。
“宿主,太子殿下是不是特别帅?让你特别心动?”一号突然跳了出来,落在林晗姌的枕边嬉笑道。
林晗姌翻了个白眼,道,“就算再帅,再好,他也不是我的。”她完成任务就会离开这里。至于余下的时间,和他携手共度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不知道为什么,林晗姌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晃了晃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说这些了,今天可是重要关头。完成了任务,攒够能量,回去玩我的游戏,那才是我要做的事。”
“宅女,活该没人要!”一号吐槽道。
今天的确是个重要日子。白霜正在房中等着消息,却突然被东宫的人带走了。贺明不在府中,她一个侍妾更是拒绝不得。但白霜觉得,自己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难道还不如一个古代人么?这般想着,七上八下的心才缓缓落回了肚子里。
来到东宫,她被送到了林晗姌的院子里。不过与其说是太子妃的居所,倒不如说,这本来就是太子住的地方,只不过贺轩压根就没想过要林晗姌住到别处去。
得知了这一点,白霜嫉妒地都快把帕子给拧断了。就算贺明再喜欢她,可两人还是分居两院。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没办法忘记自己是妾的身份。
林晗姌瞧见她,只是掀了掀眼皮,态度倨傲地很,“来了,随便坐吧。”
白霜咬了咬牙,正想坐下,却被绿荷一喝,“你好歹胆子,太子妃虽说让你坐下,可没说不让你行礼。你漠视太子妃,便是藐视皇家,你该当何罪?!”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头上,饶是自诩聪明的白霜脸色也不禁白了白。赶紧起身,屈膝行礼,“是妾身失礼了,还望太子妃莫要怪罪。”
“怪罪?”林晗姌手中拿着茶盏,转了转,笑得饶有意味,“倘若本宫偏要怪罪呢?”
白霜一梗,但自己却是没办法拿林晗姌怎么样。无论是现在的身份,还是以前没出嫁的身份,她都是远远比不得林晗姌的。深吸一口气,白霜又开始装可怜了。挤出两滴眼泪,她瑟瑟发抖道,“倘若,倘若太子妃觉得惩罚妾身能够平息怒火的话,妾身,妾身愿意!”
这么可怜,再配上这么有歧义的说辞,大半人都会觉得林晗姌是在故意欺负人。可林晗姌压根就不在乎。喜欢装白莲花,那就装到底呗,反正她就是白雪公主的后妈,女主怎么惨她怎么开心。
轻笑一声,林晗姌点头,“既然如此,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白霜脸色一僵,只听林晗姌吩咐道,“来人,三皇子的侍妾顶撞本宫,藐视皇家,立刻把人给本宫捆了。”
“你,你们别过来!”白霜看着那些侍卫拿着绳子靠近自己,哪里还顾得上装模作样?苍白着脸色就想要往回跑。
但她身子骨娇弱,怎么回事那些侍卫的对手?刚跑没几步,就被捆得严严实实压在地上。
“本宫忍你很久了。”林晗姌走了过来,蹲下身,笑意盎然,“一朵白莲花,里子黑透了,真是看着就让人倒胃口。”说罢,她抬手一挥,“带走。”
“林晗姌!你不能!你这个贱人,你……”白霜骂到这里,就被侍卫堵上了嘴。他们太子殿下把太子妃捧在手心都怕摔了,这女人怎么有胆子骂他们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