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珏用尽全身的力气吼着,躲在角落里看戏的家仆们一惊,赶紧跑去了前院儿。
于风眠看着扯着嗓子吼叫的范珏冷笑。
“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等他们都到了,看见你打了我,该怕的人是你吧?”
于风眠点点头,悠悠道:“是啊,我逃不了的。但是,你也别想逃。”
于宽四人匆匆赶到后院儿,就听到范珏的惨叫。
“救命啊!爹……啊!”
“珏儿!”
范忠和杨玉儿赶紧跑上前去。
吴霜霜担忧的看向于宽,于宽拉着她的手跟了过去。
于风眠听到脚步声,停下了手,站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隐隐作痛的右手,得,皮又重新破开了。
范珏满脸都是鼻血,左脸明显比右脸要肿。见到人都来了,开始哭惨。
“爹……娘……”
杨玉儿瞪了一眼于风眠,赶紧走上前去,和范忠一起扶起范珏。
“珏儿,你……你还好吗?啊?快去找最好的大夫来!快去!”
“是!夫人!”
范忠扶着范珏坐在长廊的长椅上,叹了口气。
吴霜霜来到于风眠身边,看似下手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许宽看着满脸是血的范珏,担心道:“珏儿,你怎么样?”
范珏虚弱的摇了摇头,一个大块头靠在杨玉儿肩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姑娘。
范忠黑着脸,他虽然对范珏有意见,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何况,范珏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别人的拳头。于风眠这么做,不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吗?
于宽看向于风眠,严肃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人?”
“他……”
于风眠正要回答,被范珏打断。
“于伯伯!实不相瞒,今日中午我就已经跟他见过一面了。当时他就为了替一个傻子出头打了我,刚才他非要送我回房,其实是威胁我不要再找那个傻子的麻烦,我反驳两句,他就又对我动手了!于伯伯!第一次,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就当不打不相识。可是这一次,我们都知道您和我爹是好朋友,他还是打了我,这就说不过去了吧?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傻子把我打成这样?”
于风眠看着范珏声情并茂的演绎着颠倒黑白的戏码,钦佩的直摇头。
但范忠听得云里雾里的。
“什么傻子啊?”
“爹,就是那个许晚舟!”
杨玉儿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范珏脸上的血,被他扯了去,塞进了一只鼻孔里。
杨玉儿心疼又嫌弃的叹了口气。
“娘都跟你说过了,那个许晚舟脑子有问题,你怎么还跟她过不去?”
范珏低下头,不服气,但是没有说话。
于宽看向于风眠。
“是这样吗?”
“不是,我之所以打他,是因为他口无遮拦,故意羞辱你和娘,不是因为许晚舟。”
两对父母心里都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听完于风眠的话,双双陷入了沉思。
范珏期待的两家人吵起来的画面没有出现,有些不解。
“眠儿,我们是第一次全家来盛都,对彼此的家人了解甚少。所以珏儿对咱们家有些误解也是正常的,你与他说明即可,打人是万万不对的。而且,你范叔叔如此接待我们,你却打了他的独子,实属不该。现在,向珏儿道歉。”
吴霜霜道:“没错,也要向你叔叔婶婶道歉。”
杨玉儿听着他们说话,眼神全在他儿子的脸上,也不说话。
范忠道:“孩子们不懂事,于兄,也别太计较了。”
于风眠悄悄地咬着嘴唇,怎么也不张口。
吴霜霜拉着于风眠的手,语气坚定。
“眠儿,道歉。”
于风眠想要解释。
“娘,您知道他是怎么羞辱咱们一家的吗?”
“眠儿,先道歉。”
于风眠被范珏羞辱之时都没有感到委屈,现在却是鼻头一酸。
那些话,让他说,他也说不出口的。
于宽看于风眠的眼神,不是严肃,不是可怕,是相信。
杨玉儿看向于风眠,有些怨意,也有些不确定的无奈。
于风眠微微低头。
“抱歉,打了你是我不对。”
范珏突然咧着嘴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于风眠,你不是很执着吗?”
“臭小子!你得意什么?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你要是不说过分的话,眠儿能在这儿打你?给你于伯伯于伯母道歉!”
范珏一通数落,杨玉儿悄悄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范珏。
“伯父伯母,珏儿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见谅……”
语气半点不诚。
于宽道:“无妨,孩子们年轻气盛嘛。”
“老爷!张大夫来了!”
“来人,把少爷扶进房里。”
于宽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范珏看了一眼杨玉儿的脸色,赶紧拒绝。
“不要紧的,于兄别担心。今晚是喝不成酒了,咱们明天再喝啊!管家,送于兄回房。”
“是,老爷。”
范忠一家被家仆簇拥着走进房间。
“于老爷,请跟我来。”
“有劳。”
吴霜霜牵起于风眠的手,跟在于宽身后。她看了看于风眠血肉模糊的手背,心疼道:“看看你的手啊,唉……下午来的时候,我买了药放在你的包袱里了,是黑色瓶子的,一会儿记得涂上啊。”
“嗯,谢谢娘。”
“范珏没事儿吧?”
“没事儿,娘。他特别抗揍,刚才他都是装的。”
“真的?我见他满脸是血……”
“那是他自己抹画的。”
“吓死娘了,你啊,现在怎么那么容易冲动呢?等会儿你爹又要教育你,我可帮不了你了。”
“好吧。”
于宽回过头。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
吴霜霜道:“没什么。”
“于老爷,这是您和夫人的房间,于少爷的房间是旁边这一间。请尽快休息吧,周边有值班家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多谢。”
姚管家走后,于宽牵起吴霜霜的手,对于风眠说:“看什么,赶紧回去休息。”
吴霜霜赶紧对他使眼色让他回房间。
于风眠已经做好了接受于氏教育的准备,突然不讲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哦,我知道了。”
于风眠回到房间,脱衣服时,腰封里的话梅糖掉了出来,弹到了床底下。
他趴了下来,在床底摸索许久才找到,然后放进了他的包袱里。
第二天清晨,太阳比以往出来的早了一些。
许晚舟还是穿着昨天那套衣服,欢欢喜喜的打开门,迎面儿而来的是一股钻进袖口和领口的冷风。她打了个寒颤,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厨房。陈怡芳正在淘米,许晚舟自觉的系上灰色围裙,坐在她的专属小板凳上,开始烧火。
“娘!今天我们去采药吧?”
“今天天气还不错,不过我要问一下徐婆婆才行。”
“那吃过饭,我跟娘一起去医馆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