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风眠这是第一次如此期待在范府吃的一顿饭。还没等来请的丫鬟说完,他便飞奔了出去。
今日阳光正好,范府里的景色跟昨晚相比,焕然一新。可于风眠完全来不及欣赏,只是大步流星的往饭厅走着。吴霜霜跟在他身后,为了拉住他的袖口,不禁小跑起来。
“眠儿,眠儿!”
“娘,来!”
于风眠停下,伸出手牵住了吴霜霜的手,正好被吴霜霜拦下了。
“眠儿!”
“怎么了娘?”
吴霜霜见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想看范珏笑话的表情,不由得担心起来。
“怎么了?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个儒雅端庄的样子。”
于风眠微微抿嘴:“娘……”
“到了那儿,不准嘲笑珏儿。娘都跟你说了,范夫人很不高兴,你要是还敢当面……别说范夫人了,娘真的会生气。”
吴霜霜很严肃的看着于风眠,手却轻轻地拍着于风眠的手。
“好吧,我知道了。”
二人来到饭厅,见范忠一家还有于宽已经坐好了。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范忠道:“眠儿,快坐。”
“范伯伯,范婶婶,范兄?”
于风眠故意大声喊道。
范忠原本是侧着身子不去看他的,被他一叫,有些生气的回过了头。
于风眠看到他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被肿起来的眼皮一挤更小了。整个鼻子缠了一圈白色纱布,倒是看不出来有多歪。那双眼睛里露出来的凶光,现在只觉得好笑。
虽然画面没有达到于风眠的预期,但已经很出气了。
杨玉儿往范珏碗里夹着菜,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于宽拿起酒杯,对范忠道:“昨天晚上,眠儿对珏儿动了手,实属他的不对。今天,我便让他正式的给珏儿,和你们道歉。眠儿年少轻狂,还请你们不要责怪。”
范忠立刻放下了筷子,拿起酒杯。他看了一眼杨玉儿,示意让她也举起酒,杨玉儿虽不情愿,用余光看了看于宽和吴霜霜还是拿了起来。
刚才还弯腰驼背的范珏,腰板儿一下子挺了起来,眼睛里的得意让于风眠很是不爽。
吴霜霜拍了拍于风眠的手。
于风眠闭着眼睛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端起面前的茶杯。
“我为我昨晚的行为向范叔叔,范婶婶,还有范兄道歉。我以茶代酒,还请原谅。”
于风眠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很正式,但是毫无感情。
“嗨呀,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来来来,珏儿,还不接受眠儿的道歉?”
范忠见范珏不动声色,便轻轻地戳了戳杨玉儿的胳膊。杨玉儿见于宽和吴霜霜诚意恳恳,便开口喊道:“珏儿。”
范珏看了一眼杨玉儿,乖乖的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把杯子丢在了桌子上。
于风眠盯着范珏,缓缓喝下了那杯茶。
今天是个好天气,上街的人更多了,讨价还价和叫卖声不绝于耳。
陈怡芳背上背着背篓,上面用一块蓝布盖着。她紧紧地牵着许晚舟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回天堂药房。
“晚舟,你就在这儿等娘亲,千万不能乱跑,把背篓看好了,里面是徐婆婆要的当归,可不能丢了啊。”
许晚舟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晚舟会看好的!”
“真乖,娘去里面买些药,一会儿就出来啊。”
“晚舟知道了,娘,您放心去吧!”
“好。”
陈怡芳在排着长队的药房门口往里探着头,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儿,她看到陈怡芳后招了招手,陈怡芳便进去了。
许晚舟把背篓拉到台阶一旁,自己坐了下来。她掀开蓝布看了看已经耷拉着叶子的当归草,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盖上了。
她的手是用路仙河河水洗的,可是袖口,鞋子和裤脚上还是留下了已经发白发干的泥巴印。
可她好像忘了,抬起胳膊就去擦额头的汗,结果留下了一道深不深浅不浅的泥印子,她还一无所知。
“让一让!让一让!闪开!”
大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街上的人群迅速往左右两边闪开。
一黑一白两匹马一前一后从大道飞驰而过,路人连骑马的人长得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谁啊这是?”
“看不清啊,骑这么快……”
“不会是周致得吧?谁敢在阳升街上这么骑马啊?伤到人可不是小事儿啊。”
“能有这么快的马还敢骑这么快的除了他还有谁……”
路人看着两匹马渐渐消失后,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晚舟,咱们回去吧?”
陈怡芳左手提了四个厚厚的纸袋从回天堂出来。
“娘,刚才有两个骑的特别快的马从街上过去了。”
“是吗?”
陈怡芳看到她额头上的泥巴印,无奈的笑了笑。
“嗯,他们说是个叫……周致得……”
陈怡芳右手从袖口里掏出浅蓝色手帕,仔细的擦着许晚舟的额头。
听到周致得两个字时,突捂住了许晚舟的嘴,并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唔……”
陈怡芳小声道:“娘不是告诉过你,周是国姓吗?不能说的,更不能在大街上说。”
许晚舟瞪着两只眼睛,点了点头,陈怡芳这才把手放下。
“可刚才他们……”
陈怡芳背起背篓又回头看她,她这才乖乖低头闭了嘴。
城南,旧宝山。
一黑一白两匹马在一条土路上奔驰,激起漫天尘土。
到了山脚下的空地时,才放慢了速度。
“小王爷,咱们到了。”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跳下白马,牵住了另一匹黑马。
这黑马的主人,披着的黑色披风被风吹起,这才看到里面宝蓝色长袍后面,是用上等丝线精绣的山河图。他的发冠腰带乃至短靴都是镶金戴玉,可谓是雍容华贵。
他从马上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旧宝山。狭长的丹凤眼精明又凌厉,两颊消瘦,骨相明显。身虽高,但偏瘦。他面色略显苍白,略显病态,但背又挺得直直的。
这是周致得,平王府的庶子,也是平王唯一一个儿子。
“旧宝山?”
周致得的声音飘渺,又略带些颗粒感的沙哑,是那种即使没有大声说话,也能钻进人的耳朵里,让人仔细回想着。
“皇上说的就是这儿?”
“没错,小王爷。宫里来的消息,三日之后,皇上会在这儿举行今年的狩猎大会。”
周致得点点头,刚向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一大队人马靠近。
风起,他把黑色披风一扯,盖住了身后长袍,转过身来。
前排是三个穿着盔甲的男人,周致得瞥了一眼他们腰间的令牌,不过是军队里的卫领。
他面不改色,只是示意身边男子把马牵到一旁。
“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封山,无关人员速速离开!”
周致得见对面马上那人毫无行礼之意,眼神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