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泰山脚下石家大院里,正在干活的徐憨突然看到铭鈺走进院门,高兴的叫道:“鈺弟弟你回来啦,想死憨哥了!”说完伸出双臂竟要拥抱。
铭鈺脸一红,赶紧把他推开道:“憨哥哥我回来了,别闹,你和石父还好吗?”
徐憨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冒失:“对不起啊鈺弟弟,刚才猛的见到你太高兴了。我和爸爸都好,爸爸在他屋里,你进去吧。”
石父默默听铭鈺讲完此行所遇,仍然是面无表情的说:“把父母合葬理所应当。”
铭鈺问:“石父,叶游魂希望我加入英灵联盟,我?”
石父皱了皱眉头道:“你现在虽然有超人的能力,但还没有形成明确和正确的系统思想。当你要打破一个旧的坛子之前,必须有能力创造一个新的罐子,否则你只是个破坏者。”
铭鈺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去找姐姐们?”
石父说话依然那么坚决:“中秋节后!”
铭鈺原想问为什么要到中秋节后再去找姐姐们,但看到石父微微闭上了双眼,知道他话已说完,再问也不会得到回答,只好话到嘴边又咽下,好在他完全信任和敬佩石父。
秋风渐凉,霜叶飘红,雄伟的泰山平添了几分浪漫,但无边落叶也令人徒生了些许潇潇落寞之感。
一位衣衫褴褛的年轻智障流浪汉脚步拖沓的走进了石父的桃园。他看到一只晚熟的桃子还挂在树枝,便随手摘下吃的只剩桃核扔到地上,然后用袖口抹抹嘴开始疯言疯语:“你别动、你别动,俺怕、俺怕……。”
石父和铭鈺走进桃林,看到这个流浪汉后石父对铭鈺道:“这人定是受了惊吓才得了精神病,你用摄魂术探究一下。”
铭鈺点了点头,遵照石父的吩咐,两眼注视流浪汉那混浊的双目,肖铭用“融”的摄魂口诀开始进入到流浪汉的内心世界。
以前有过的摄魂都只是短暂的控制对方的思维,而进入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对铭鈺来说还是首次。
每个人都有一个内心世界,每个人最了解的是自己的内心世界,最不了解的是别人的内心世界。
站在那里的流浪汉停止了疯言疯语,目光开始发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流浪汉叫翟碌。铭鈺在他的内心世界里发现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上演着恐怖的一幕。
深夜,阴云密布,一处农家小院,小院里一所新建还未封顶也没有安装窗户的房子,中间堂屋正中小床上停放着一具覆盖着绿绸遮尸布的尸体!尸体的头前摆放着贡品和正在燃烧的油灯(长明灯),尸体的脚前摆放着烧纸的火盆。很显然,这是一户正在盖新房的人家发生了丧事。
翟碌和另外三人在西屋暗淡的灯光下围着小木桌打牌守夜。
午夜刚过,乌云开始飘落零星的雨滴。翟碌对面的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起身说自己家里晾在外面的被褥没收便走了;翟碌右首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借故说自己家的羊圈门忘插栓了也走了;翟碌左手边的人也感觉到了什么,谎称去解个大手便撇下翟碌一人走了。
翟碌等了良久那些人也没回来,心想这些人真不够意思,乡亲家里有丧事,来给人家帮忙守夜,怎么能借故都走了呢?
突然间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撕裂夜空,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震彻大地,而此时恰恰有只黑猫受到了打雷的惊吓,喵呜一声从堂屋的死尸前掠过!翟碌突然发现那尸体弹动了一下,起初他以为那是自己眼睛的错觉,便给自己撞了撞胆:“闪电恍的,看错了,没事,”。
翟碌用手揉揉眼睛,再看那尸首,随着又一声炸雷,那尸首竟然腾的一声,直挺挺的从床上立了起来,那块绿绸遮尸布掉落地上,尸体露出煞白的面孔和弯曲的双手,在闪电的白光中恐怖至极!
翟碌见此状被吓得大叫一声:“俺的娘啊!”然后瘫坐在地。
那尸体似乎被翟碌的惊叫所吸引,硬生生的转身面对翟碌挪了过来。此时的翟碌出于求生的本能,顾不上害怕,抄起打牌用的小桌子朝着尸体砸了过去。那桌子砸到尸体身上掉落在地,那尸体被掉落的桌子拌了一下,直挺挺的冲着翟碌的方向跌趴在地,险些就扑到翟碌的腿上。翟碌急忙从尸体旁窜出,跑到屋外,刚喘了口大气,发现那尸体竟又立起来亢亢的追到了屋外。翟碌赶紧跑到院门口想跑出院子,可那院门竟一时推不开了,而那尸体就要追到跟前。急切间翟碌闪过尸体,跑到院西侧的一棵大枣树后面躲避,那尸体径直冲着枣树挪动过来,竟然一把把枣树死死抱住,双手十根手指吱呀呀的插进了枣树的树干!
死尸这回总算不动了,翟碌也被吓昏过去!
这样恐怖的场景就连见惯鬼魂的肖铭都感到异常惊悚。
如何能使翟碌淡忘遭遇诈尸恐惧的记忆,回归正常的精神状态呢?肖铭开始第一次用摄魂术中的最高方术“化字决。”一点点的抽离他记忆里那诈尸恐怖的画面,一点点激活他以前别的记忆。
就这样翟碌脑海里的恐惧逐渐消除了,而其他生活中的情事一幅幅的清晰起来。
他想起爸爸妈妈整天为他的婚事操心;他想起在城里酒店打工做装修的时候,老板还欠他三个活的工钱,他便把老板一个冲击钻私下带回了家;他想起和朋友一起偷了邻村的一只羊,回来后炖了一大锅痛快的大块朵颐;他想起在小姨家偷看到……;他想起给城里一个中年单身熟女装修时,人家以天晚了为由留他过夜,那一宿他有了自己的第一次……
翟碌的神志逐渐清醒过来,可肖铭的神志却有点沉迷其中。在一旁观察的石父察觉出异常,上前用大手一拍翟碌后心同时大吼一声:“快出来!”
肖铭被石父的大吼震醒,立即遁出翟碌脑海回到自己的体内,铭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翟碌,他使劲揉揉眼睛,震惊的打量着石父和铭鈺,又打量着肮脏的自己,十分震惊的说道:“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成这样了?你们是谁?”
他恢复了理智,他正常了!但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好的,只知道是眼前这个魁伟的大汉和这个出奇俊俏的少男救的他。
当回到家里的时候,肖鈺追问肖铭在那个疯子的内心世界看到了什么,肖铭只说看到了诈尸,而没有提及翟碌的隐私。
仲秋之夜,圆月高悬,树影婆娑,水光粼粼,石父携徐憨和铭鈺在鸳池边坐在石墩上围着石桌饮酒赏月。铭鈺虽然知道石父存了许多老酒,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石父饮酒,并且石父还让徐憨和铭鈺也一起饮酒。徐憨看到石父将第一碗酒仰首一饮而尽,便也跟着喝一大口,却被呛的连声咳嗽,而铭鈺轻轻泯了一口,便觉得酒香袭人浑身发热。
石父满饮了三大碗酒后,站起身来走到池边,凝视着鸳池里的水中之月,厚实的嘴唇翕动,虽未发出丝毫声音,但聪明过人的铭鈺竟发现石父那是夯出了一首诗:
“秋盏满月洒鸳池,皓洁波涟漪,轻唤鸯,瘾酒乡,痴梦尝,愿如,化丝缕,萦枝上,念夯厮凉。”
震惊!在铭鈺的想象里,石父即使赋诗,也应该是那种气吞斗牛气概的诗句,这样的钢铁汉竟夯出了这样一首令人动容的柔情诗,这让铭鈺第一次看到了石父铁汉柔情的一面。
翌日,石父将一个蓝色背肩包和一个圆头盔交给铭鈺,铭鈺打开背包,看到里面有一部新的智能手机和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大摞带着余温的煎饼。
铭鈺马上明白了石父的意思,他咬着嘴唇呆呆的看着石父,石父用手指了指院子里停着的一辆崭新的蓝色摩托车,然后转身进到里屋。